燕北回一时间有些窘迫，他想到柳大夫心思细腻，也想到周飞叶反应极快，但是没想到后者性格太过直截了当，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自处。但是想想，他们初遇时周飞叶也是这样不加掩饰地拆穿秋不归，他又微妙地心理平衡了些。

燕北回说：“周少侠客气了，没什么需要避着人的。我是想请教柳大夫，当日你说七情散又叫求不得，这是为何？”

柳大夫说：“我先前同你讲过，江湖人爱称其为情蛊，情动则药效发。但情动究竟为何呢？燕少侠，老生想暂且岔开话题，谈谈别的。多年前江湖曾流传一个叫做断魂散的情蛊，你可曾耳闻？”

燕北回思索了一阵，说：“燕某经验尚浅，不曾见识过，只在途中听其他镖师当作故事说起。说是服用断魂散的人会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最后亡于自己的大悲大喜之下；但令人意外的是，断魂散虽称情蛊，但有些人毒发身亡时并未娶妻生子，也不曾有心上人。”

柳大夫说：“正是如此。人有七情六欲，断魂散会放大这些情，这些欲；这也正是为何如你所说，虽有人不通情爱，但仍旧难逃身亡。”

燕北回说：“燕某受教了。”

柳大夫点点头，等燕北回催促自己说下去。他喝了口茶，等了一会儿，燕北回只是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他的桌子前面，屏住呼吸等。柳大夫一时间心情复杂，他恍然发现自己早已习惯被周飞叶打岔和胡作非为，难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周飞叶。

周飞叶不负所望，说：“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燕少侠又没问你这个。”

燕北回生怕他们二人又吵起来，连忙说：“柳大夫通晓医理，想来这断魂散和七情散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只是燕某愚笨，实在看不出来。”

柳大夫说：“燕少侠聪敏过人，日后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的。”

他没让周飞叶再打断他，接着说下去，说：“七情散与断魂散正相反。如果是断魂散被称为情蛊，却让情网之外的人也中毒而亡，那么七情散，则是让有情人也可能逃过一劫。七情散，求不得，它实际上是利用了情动后产生的那一点无法满足欲念杀人；但有情的多逃不了诸多欲念，这才被人叫做情蛊，情动则发。”

燕北回想，果然如此。

在秋不归向他索要自己的唯一性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如今听到柳大夫的确认，再没有一点犹豫和不解。秋不归待他有多好，燕北回从来不怀疑；他只是又觉得这不合礼法，又觉得秋不归只是一时误会，他自诩身为兄长要考虑周全，现在发现，他的心思横生成拥挤的枝杈，丛生为一片不见天日的森林，而他才是身在林中，不见树木。

燕北回想要微笑，又觉得太过突然，因此他忍住了，很客气地点点头，说：“多谢告知。”

柳大夫说：“看你这样子，你们二人已说开了吗？”

燕北回吓了一跳，谨慎地说：“谁二人？”

柳大夫温和地说：“你同你的心上人。老生也不知你的心上人是谁，但总归是英雄少年，佳人在侧才是更圆满的。”

燕北回这下真的笑出来了，他说：“被叫做佳人，我觉得他不会太高兴的。”

他站起来，向两人告辞，说：“燕某告辞。周少侠，我们日后在武林大赛上见。”

周飞叶说：“说不定明天就见了。”

燕北回想，周飞叶恐怕是要去找邢问剑。他没了心事，对别人的事情就有了好奇，忍不住询问道：“不知道周少侠和邢少侠是什么关系？看周少侠对他十分熟稔，是旧识？”

周飞叶坦坦荡荡地说：“我曾在见星阁拜师学剑，当我们小阁主的小师兄；后来他脑子犯轴非要和他的剑拜堂成亲，夫人让我拿着剑和他拜了。想来是现在长大了回过味来脸皮薄了，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燕北回：“……”

燕北回想，真不该让秋不归离开的。

这是很对不住邢问剑，但燕北回也实在想和秋不归分享一二。他遗憾万分，只能等回客栈后再悄悄说给秋不归听，同时说道：“我倒是听邢少侠说起过他与剑拜堂成亲的趣闻，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周少侠。若你不介意让在下也出份力，可否明日午后来客栈一叙？到时我也请来邢少侠，你们二人当面把话说开。”

周飞叶的眼睛倏的亮了。他上前一步，握住燕北回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那有劳北回兄了！”

燕北回笑着说：“不必这样客气。”

周飞叶说：“我才要说不必客气！你也称呼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