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天的路,叶怀玄示意周云霁去河边喝水,在树荫下避着日头稍作休息,顺便吃点干粮。
那干粮袋一直由叶怀玄背在肩头,他此时拉下绳结打开了布袋让周云霁先拿。
周云霁抓出一把粟米粒,就是无油炒熟的开花小米,小米粒的爆米花。
这东西香是很香,空口干吃却吃不了多少,大概一会儿功夫就会在她水满的肚子里饱胀起来。
若能有点热乎的麦芽糖,周云霁想着,和着这新炒的小米花,趁热拌匀压制成块儿,等到稍微冷却再用刀切成厚厚的薄片,就是好吃的米花糖了。
自从长大后,吃多了新奇的东西,这类童年常见的甜食已不怎么招她念想,以后有机会倒可以试着自己做做。
吃了一把小米,周云霁就停了手,坐在一旁石头上的叶怀玄大口啃着冷高粱馍,“怎地不吃了?”
其实,她现在一点都不饿,只是叶怀玄认为她早饭没吃多少,一路跟不上他的脚步,应当是饿了。
嗯……大哥,有没有可能,你身高腿长一个成年人,我细胳膊短腿儿一个半大小孩,不跑起来根本追不上你!
周云霁当然不好意思说什么。
现在赶路要紧,她也不想在半道上耽搁太久。
“阿兄,乘船到樘州还有两日么?”
“按常理,多则两日,路过胡望津的船原也不少。”
吃了点干粮,见周云霁也休息够了,叶怀玄就带着她继续上路。
途中遇到一个好心的农人,指给他们一条更近便的岔路,到下一个渡口还有约摸二十七八里,比被烧毁的那个码头更向北去。
习惯了步行,周云霁对于路程的数字已没什么感觉。
反正只要上了船,接下来两天就不用走路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已能见到大河的影子。
二人顺着河岸再行过几里路,便可望见芦苇滩前的渡口码头。
从农户禾家出来,不过半日就抵达了渡口,这已经比周云霁想象中快了很多。
若以她独自一人赶路的速度,天黑也未必能找到渡口。
行至近前,周云霁觉着这码头说是码头,只不过是芦苇荡里一个稍显破烂的船埠头。
码头边河岸上有一个低矮的茅草棚屋,小屋前后还有两块小小的田地,稀疏种着一点菜。
不远处滩涂间能见到一艘只剩半个框架的破船,另有一艘半旧小船静静停放在石头滩边。
这时已过了日中,码头上除了周云霁二人看不到别的乘客。
水岸边有一艘带篷的木船停泊在埠头,那船上还有桅杆,十分齐整,看起来就像是能去远路的样子。
“船家!”叶怀玄朝码头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只能大声吆喝。
喊了四五声,才有一人从停在埠头的木船上探出身子来。
“此处的渡船已停了,摆渡的人也不见,不必吆喝了。”斗笠下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似乎正在变声期,嗓音分外的粗。
“我二人也不渡河,要乘船去樘州。”叶怀玄走上前去,问,“你这船可去得?”
“俺们是过路的,船主人不在,俺做不得主。”戴笠的少年道。
“你家船主人几时回来,我们等得。”叶怀玄看一眼周云霁,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等得。
“那便还有一时。”少年人说着就要回舱里去,又被叶怀玄招呼住。
“你家这船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少年人只能转回来,回答到,“俺们正要上嘉云县。”
“那不同是一路?可顺道去一趟胡望津。”叶怀玄笑道。
周云霁见那少年温温吞吞,原本很不想和他们攀谈,又被叶怀玄生拉硬扯住胡乱打听。
原来,嘉云县就在前方的水路上,又属于另一个州府。
只是这水路相通,过了嘉云县,便离樘州不远了。
戴笠的腼腆少年正是船家的儿子,跟着父亲一道在这条大河上行船已有两三年。
他们只父子二人,没有请别的帮工,日常在这条河上的几个码头间运送旅客,也帮沿途有需求的客人捎送点零碎货物。
此时他父亲上岸办事,船还要等一位去嘉云县的乘客,那客人也上岸去了。
他们约定在这码头只停留一个时辰。
还有不到两刻的功夫,等二人都回来了,便要启程继续赶路。
那么,这便是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