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死了啊……
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死去。
孟云歇闭上眼睛,让酸痛的眼球得以休息。周围村民的喊声还在不断变大,他的耳朵恢复速度也变快了。不再只能听到混乱的杂音,而是能更清晰地听到东西。
这时候,他听到人群中有人竭力在喊着他的名字。孟云歇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想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但是人群嘈杂,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人群攒动,纷纷扰扰。
该死。
仔细想想,那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现在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是说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才故意那样做的?
孟云歇回过神。
村民们此刻已经开始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孟云歇定睛一看,纯黑色兜帽衣服,仿古的样式,好像是村里的阴师。
神神鬼鬼的,说起来这个阴师,孟云歇其实没怎么见过,他好像只有在村里出现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露面。
平常都只在驱鬼师身后办事,统领全局。
看来这个老巫婆的事情已经惊动他了。
火势越来越旺,孟云歇的腿被烤得灼热无比,和那老巫婆搏斗,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地被殴打所造成的伤在火势的烘烤下,更加疼痛。
飞来横祸。
孟云歇很难受,就因为这件事,他的父亲现在凶多吉少,多半告别了这个世界。他的母亲此刻不知道在哪里,也生死未知。
本来可以这样一直幸福圆满地过日子,那个老巫婆,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孟云歇痛苦地挣扎着,试图从木架子上下去。除了那老巫婆,还有这见鬼的看客们,见死不救,他要向他们复仇。
绳子绑得非常紧,搞不好上面还附着了其他加固的东西,不管孟云歇怎么挣扎,都还是不能挪动半分。
下面人群在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袭击他,试图攻破人体屏障,深入到他的骨髓里。
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原来这就是死的感觉啊。
将昏未昏之际,孟云歇看到有一个身影大踏步向他跑来,那个身影如此熟悉,孟云歇在即将昏迷的情况下还是认出了她。
那是他的母亲。
她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孟云歇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最后传来的声音是他母亲悲切的嘶吼声。
长发女人不断吼叫着,可是她的孩子好像已经听不到了。
他睡着了,在火光冲天的残阳里。
付渝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好像都在努力地阻挠她,不让她去见她的儿子。
她奋力地拨开人群,冲出重围。她的儿子却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
在失去丈夫之后,心里的裂口越撕越大,直到现在,她又失去了孟云歇。
平生变故的摧残,天降横祸的不解,丈夫儿子的去世……
一切的一切都压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让她没有片刻喘息。
悲剧一波接着一波。
付渝感觉自己的身体的骨架仿佛都被人生生抽掉,只留下一摊皮肉,苟且活着。
她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汹涌的人潮瞬间将她吞没。
无论她再怎样撕心裂肺地喊叫,孟云歇也不能听到了。
就此,付渝的世界灰暗下去。
周围的村民很快将她绑起来,阴师派了几个人,将她带走了。
按照村子里的规矩,处刑前要审讯三日。
外界的规则无法阻碍信息闭塞的村庄,因此也没人会担心触犯到法律,毕竟那个时候,村民们的法律意识也很淡泊。
被人从十字架上扔下来,撞到破旧且散发着霉味的木板的时候,孟云歇猛然一惊,自己,竟然还活着啊。
这三日,是孟云歇生前最痛苦的三日,阴师和他手下的村民对他极尽拷打,他的身心都疲惫不堪。
孟云歇甚至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后怕,那是怎样一群愚昧的人们啊,明明毫无灵力,也看不见鬼,却还是向他释放出了人类极致的最大的恶意。
他们将他放在冰冷的刑具上,手脚都被绑住,眼睛也被挖掉,因此孟云歇的其他感官便记忆得尤为清晰。
他经历了很多个黑夜。
淬过毒的热刀子会深深浅浅地划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