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众人不过看了一眼，又继续说话。

车帘被人掀起，里头弯腰出来一位浅衫公子。

有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立时都安静下来，只片刻，议论声便起起伏伏。

宋郇下马凳的功夫，正门前的动静就尽收眼底，数十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周围的议论声也断断续续地传进耳中。

他面上看不出半丝被人议论的窘迫，平静得好似旁人嘴里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他是宋郇？”

“这等龌龊之人，连兄弟都害竟也配进太学书院？”

第34章 母子算计

莫要看在场的多是男子，奚落起人来也不比女人们少些刻薄。

“可不是，听说学问也是假的，瞧上去人模人样，没想到竟是个鸡鸣狗盗之辈。”

“这宋家二公子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兄弟。”

“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呸，这个文贼！偷人文章，夺人前程，还想杀人灭口！”

文士们向来最耻恨文贼，说起话来更是不留情面。

“就是，也就二公子仁义，在外头可没说过他兄长半句不是，这宋郇真是丧尽天良，肚生荆棘，我若是他，可没脸出门，干脆寻个墨池淹死自己，来世也能托生个腹有点墨的人，省的当了文贼，丢了天下文士的脸面。”

周围的人闻言都点头附和着。

突然有个声音颤巍巍的开口：“他不是死了吗？他、他该不是鬼吧！”

说完就被身边的人轻轻怼了一下，背后议论人的人，却没有当面说人的胆子，见宋郇已经走了过来，这人登时闭上了嘴。

宋郇路过他的时候，眼神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扫过，那人被他看得背脊发凉。

见他走远，那人才小声地同身边人道：“我说什么了，不过就是疑心一句他是不是鬼，他为何那般看我，啧，那眼神你瞅见没，看得我心里发毛。”

宋郇径直从他身边路过，穿过人群，不曾有半点不自在，他并无停顿，踩在石阶上，推开书院的门，只身进了书院。

议论声在书院门外隔绝开，宋郇是故地重游，府门前是一面影壁，连上面的雕纹也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宋府里，宋明豁地起身，抓着来禀报的小厮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小厮吓得一哆嗦，话更说不利落：“回公子，大公子没死，他、他今日去了太学书院。”

“你没有看错？他不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吗？”

“回公子，小的绝对没有看错，在场的所有人都瞧见大公子了，小的也不知道大公子为何还活着。”

小厮说话声越说越小，那日放火就是宋明交给他的差事，现在差事没办好，大公子不但好端端的，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书院，二公子如何能饶过他。

宋明一脚踹在他心口上：“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没瞧见宋郇逃出来吗！”

小厮伏在地上，不敢喊疼，身子却抖了起来：“禀、禀公子，小的那日真、真没瞧见大公子出客栈啊，小的怎敢欺瞒您。”

小厮想要讨好宋明，他记起今日大家骂宋郇的那些话，便同宋明道：“公子，大公子虽然还活着，可您没听见外头是如何骂大公子的。”

“外头骂得十分难听，说大公子长得人模人样，实则尽干了些鸡鸣狗盗的事儿，丢了文人学士的脸面，连自己兄弟都害，是个丧尽天良的腌臜货。”

小厮说得兴起，不妨又被宋明狠狠地踹了一脚，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踹得岔了气，猛咳嗽起来。

宋明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凸起，像个恶兽：“滚！”

小厮被他这样子骇得不轻，闻言如蒙大赦，捂着胸口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宋明一个人，他仿佛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凳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宋郇还活着，那他怎么办？

就算外头那些人相信了他先前放出去的传言，人人都认为宋郇是个文贼，那往后呢？

宋郇怎么可能甘心背上这样的名头。

外头骂宋郇那些话一遍一遍地在宋明的脑子里过，若是叫外头人知晓了真相，那么那些话便全都会变本加厉地骂回到自己身上。

顶着这样的名声，自己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宋明越想越怕，他似乎看见自己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骂的场景。

宋郇此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才叫宋明更加不安。

宋明觉着自己头上悬着一片海，而宋郇就是那个能戳破屏障的人，只要他一伸手，海水就会倾泻而出，将他淹没，宋明觉着他快要窒息了。

他手心里开始冒汗，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