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举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个事儿,在邱氏眼里,似乎是只要得个好名声,将属于宋郇的东西夺为己用,便可以将他所有荣光一并担了。
对邱氏的固执,宋文举十分无奈:“你快死了这条心吧,你们仗着宋郇已死,无法与你们当面对驳,便向他身上泼了这些个罪名,自己却得了个好名声,这已然尽够了,如今竟还异想天开要借此进得书院?简直痴人说梦!”
邱氏闻言立马冷笑一声道:“老爷也莫要将错处都推到我与明儿的头上,平日里旁人与您谈到此事时,您不是也认下了?否则光凭我与明儿,怕是也没有如今场面。”
宋文举被她倒打一耙气得不轻:“我不那般说,难道要揭了宋明的老底?说外头传的都是假的,他宋明不过是抢人风头的盗贼?”
邱氏听见宋文举如此说便尖声道:“老爷这话未免太难入耳,如何能这么说明儿?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过是让你出去打听打听,给明儿活动一番,便如此推脱,你眼里可还有明儿这个儿子!”
“再者说,明儿哪里不如那个庶子,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在邱氏眼里,宋明是万般好,宋文举不愿与她在此事上做多纠缠,同邱氏道:“老爷我是没那么大的能耐把他塞进太学书院,你若要寻法子,大可去寻你娘家人帮衬。”
邱氏家里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与宋家相比要差上一截儿,宋文举这话在邱氏听来无疑是挖苦。
她气怒得眼睛发红,抓着宋文举便嚷了起来:“老爷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若不是我家送来这么些银钱,你这官位怕也坐不了这么稳当,如今倒嫌弃我家官小势弱了?”
邱氏家中做些小生意,虽称不上巨贾,但要比一般府第宽裕许多。
宋文举本无背景根基又浅,全凭着其父早年的经营。
宋文举自然需要打点,否则即便是念着宋老太爷的人情,又能念得几时。
最初时候,邱氏娘家出了些银两,邱氏便常常以此在宋文举面前邀功。
宋文举很不愿意听邱氏提及此事,好似他能得如今官位,全仰仗岳家。
“你这妇人真是不可理喻,我何曾说过这种话!你兄长的官职若没我保着,你家如今也不过一介白身!”
宋文举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待邱氏说什么,院子里已经没了宋文举的身影,邱氏眼神愤恨,手中的帕子被拧成一团。
宋明得知宋文举不肯答应帮他走动,当即便发了火:“父亲他什么意思,难道要看着我成了全城的笑柄才肯罢休?”
邱氏也没法子:“你不是说,那书院的院长就是迫于传言也会将你收进书院的吗?”
宋明的确是这般预料的,可外头传言传得盛,书院那边倒是没半点消息,至今也没什么动静,他便越来越心慌。
他心烦道:“母亲当日不是也言之凿凿,说这消息是从书院里传出来的?”
邱氏闻言心底发虚,她当时也不过是推测,外头将她的明儿夸上了天,容不得她不往好处想。
她听宋明道:“好在宋郇死了,否则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庶子入太学书院,那才是生受折磨。”
邱氏点点头,宋明说的不错,她当时就是不愿看见她的儿子被个庶子压在头上,才出了那么个顶替名字的主意,如今这般情形,也好在宋郇身死,否则于她的明儿来说,岂非大祸。
薛府中,薛镰问宋郇:“你就不怕书院的院长迫于传言让宋明得逞?”
宋郇闻言很不以为意,想到记忆里那老头子的做派出言道:“他最是唯恐天下不乱,你瞧着罢,外头那些传言没准儿也有他添的一笔。”
那书院的院长是什么人,岂会受这等流言所迫,也就宋明这种没脑子的,以己度人才会犯了这个蠢。
薛镰却听出些别的意思:“你同书院的院长很熟?”
宋郇点点头:“上辈子认识。”
薛镰听了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进学的前一日,宋明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眼神阴鸷。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待到明日一过,他便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谈,先前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喧嚣过后的寂静,才更让人心底发空。
他做了这么多,将火候扇到极致,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在旁人眼中,宋郇才是那个无耻盗人,那么一切荣光属于他宋明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为什么他连宋郇被除名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宋明一夜未眠,他合上眼,脑子里就是旁人议论他的样子,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蜡烛燃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