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好慕来到西院的时候,还穿着他在厅堂的那一身打扮。先前料理邢问剑时沾染在衣服上的血迹他没管,正好当作自己负伤的证据。他很随意地想了一想邢问剑,那人是比燕北回更为标准的正派人士,误以为他是女子便不肯动手,被他亲手折断了腿骨,也坚持要问他有何苦衷。
他无聊地想,若是燕北回也能这般就好了。省去他许多麻烦。
秋不归站在窗前看月亮,他醒来有一阵了,寂寂无声地在房间里待着,没像他兄长那么大张旗鼓地闹腾。师好慕又想起自己枉死的那两个手下,不快地眯起眼睛,但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楚楚可怜的惶恐了。
师好慕捏着嗓音说:“秋少侠……”
秋不归回身看他。
师好慕问:“秋少侠醒来多时了?”
秋不归没有回答,自己起了个新的话题,说:“我听见对面的院落里有动静,你同燕北回交手了?”
师好慕说:“你兄长不太满意我,他……”
秋不归打断他,很疑惑地问:“燕北回为何要满意你?”
师好慕被说得一愣,如鲠在喉。他还没忘自己的计划,但如今也真的开始怀疑在厅堂里秋不归打量自己的眼神到底该作何解释。师好慕自负自己装扮成女人的样子天衣无缝,对男人也有足够的吸引力。他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沉下去,说:“秋郎要同奴家成亲,不是吗?”
秋不归说:“那是邢问剑的活儿。”然后他终于看到师好慕身上的血迹一般,问,“他伤你很重?”
师好慕垂下眼睛,说:“是呢,把奴家打得好痛。”
秋不归走近了看,端详了半天,才问:“那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你?”他看起来当真百思不得其解,越来越浓重的敌意向师好慕挤压而来。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地说,“他说过他不喜你。燕北回一向不爱下狠手,能让你出血至此,只能是当真恨你。这样恨你却仍旧不肯杀你,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好慕说:“秋郎以为呢?”
秋不归说:“我在问你。不然你让我去问他。”
师好慕自然不会当真让秋不归去找燕北回,他冷了脸色,甩袖而去,假装被秋不归的不解风情所伤。
秋不归在背后叫住他,说:“你要去哪里?”
师好慕嗤笑一声,背对着他说:“怎的,突然发现对不住奴家了?奴家好心来看你,你却待人家那么凶,还总是提起你那个挨千刀的兄长。”
秋不归说:“我的剑在哪里?”
师好慕嗔怒地说:“剑剑剑,你们这些用剑的,怎么总是这样?那个叫邢问剑一醒来也是找奴家要剑,奴家还当是他名字起错了。你们用剑的男子都是这样的吗?”
他满心以为秋不归会因此动怒,然而秋不归只是平淡地说:“我要用我的剑杀了你。”
师好慕的脸僵了。他猛地转过身,不肯把自己的后背袒露给突然迸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意。他凝视着秋不归,这个年轻人的年纪比燕北回更轻,经验更浅,却从现在开始给了他更大的危机感。燕北回是不爱杀人的,正道人士对生命的无聊的怜悯之心,让师好慕在同他最初的交手中占了许多便宜;眼前这个人不同,与燕北回截然不同。
秋不归走近了一步,问:“我的——剑呢?”
他很不满意师好慕的迟钝,皱了皱眉,一个一个询问:“丢了?毁了?藏起来了?”他看见师好慕的眼神稍微动了一下,点点头,说,“只是藏起来了。你何时拿给我?”
师好慕忽地笑了。他不再试图演妾有情郎无意的戏码,秋不归真像燕北回说的,只是想杀他。他冷冷地说:“我拿给你,好让你杀我?”
秋不归愣了一下,分辨着他的嗓音,问:“你是男人?”
师好慕说:“自然。”
秋不归对师好慕的敌意蓦地减去大半。他难以言明自己发现师好慕并非女子时瞬间的松懈,疑虑只在脑海中短暂地停留过一瞬,便消融在房间外的寂静之中。断空帮种了许多杏树,可惜他们来的时间不对,花都落了,果还没熟。燕北回倒是蛮喜欢吃杏,虽然秋不归觉得到底太酸,但燕北回偶尔被杏子酸到时皱缩起来的脸总是很可爱,所以秋不归也愿意让杏子再酸一些。
他问:“你种了很多杏树,你喜欢吃杏?”
师好慕简直搞不懂秋不归的阴晴不定,他沉吟片刻,才谨慎地说:“尚可。”
秋不归说:“那等杏子结出来了,你直接送去给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