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归牵着马在街道上站着,身姿挺拔。燕北回在洛城人缘极好,和燕家以外的人都能打趣地说上几句话;秋不归同燕北回关系好,往来过路的行人便也跟他打招呼。
他们问了,秋不归也就一一回答了。
燕北回出来的时候正撞见秋不归和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聊天,他瞟了一眼,是陌生人。燕北回少见秋不归和陌生人也能有来有往的聊下去,一时间觉得稀奇,一时间觉得微妙。他索性没上前,抱着剑匣靠着门框,等秋不归觉得不耐烦,回头来找自己。
黑马反倒先发现他,甩了甩尾巴,兴奋的响鼻声在他做手势制止后像个气泡一样消失在空气里。燕北回注意到斗笠男人循着动静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却仍装作不知,继续同秋不归讲话。
燕北回的心情更加微妙了。
他的笛子还插在腰间,洛城风平浪静,没可能眼见刀光剑影,当然也无需他佯作随意地吹笛戒备偷袭。燕北回在转瞬即逝的微妙后感到不知缘由的威胁,他把剑匣挟在肘下,单手抽出长笛,从后面轻轻敲了一下秋不归的脑袋,笑着问:
“聊什么呢?”
他有些满意地看到秋不归没有躲开,问:“怎么发现的我?”
秋不归说:“你手上的草药味还没有散去。”
他终于把视线从斗笠男人的身上撤回来,看着燕北回。燕北回一手拿笛,一手挟匣。秋不归把缰绳往自己的手上又缠了缠,向燕北回伸出手去,说:“我帮你拿剑匣。”
燕北回很高兴地笑了笑,摇摇头,说:“不必。”
他慎重地把木笛插回腰间,看向陌生人,说:“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斗笠男人说:“过路人。”
他显然不欲同燕北回多讲话,拱拱手便告辞离开。燕北回皱起眉,望着斗笠男人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秋不归:“他没找你麻烦吧?”
秋不归摇摇头。
燕北回欲言又止。他仍是想问秋不归同斗笠男人都讲了些什么,但秋不归不主动提起,他也无从过问。他不愿意让秋不归觉得自己对他管教过多,于是板起脸抱着剑匣往前走了好一会儿,直到走出城门气消了些,掉头去把剑匣给他,自己牵过缰绳。
秋不归默默地接过去,没打开。
燕北回说:“送你的,不打开看看?”
秋不归愣了一下,说:“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沉。”
燕北回便作势要抢,说:“那还我。”
秋不归紧紧地抱住了,往后躲了躲,防备地说:“你说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燕北回说:“那,就多谢你谬赞了。快看看吧,看看趁不趁手?要是不趁手,正好现在回城也方便,我们再回去赵老板那里挑一把。”
说话间秋不归已经打开了剑匣,从中拿出一柄无鞘剑来。他把空了的剑匣随手放在马背上,低头仔细地打量剑。剑身轻薄锐利,剑柄大气细腻。秋不归随手在空中挽了几个剑花,忽觉眼前一暗,有东西迎面击来。他下意识用手中的剑向对面劈砍过去,听见木材清脆的断裂声,然后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燕北回笑着看向他,看不出来刚刚做了坏事把剑匣向秋不归掷去。
他说:“很趁手吧?”
说着,燕北回眼睛里的笑意加深。秋不归知道他喜欢送自己东西,却还是觉得他此刻的开心有些过度。燕北回说:“我就知道这把剑最适合你。”
秋不归试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问:“你在哪儿找到的?赵老板不像是能打造这把剑的人,也不像能认识这种铸剑师的人。”
燕北回说:“哎呀,你对那个铸剑师的评价倒很高。”
秋不归实在很满意这柄剑,因此多说了些:“它很利。伤人和杀人都很痛快。”他突发奇想,从马尾分出一根毛发来,用长剑轻轻一挥,毛发应光而断。他更加满意,顺势想起被自己劈砍碎裂的剑匣,理直气壮地对燕北回说,“你把我的剑匣弄坏了。”
燕北回望了他一会儿,柔和地说:“我只说送你一把剑,没说要送你剑匣。”
秋不归愣怔一下,转而说:“那我要如何赔偿你?”
燕北回笑了笑,说:“这么懂事。”
他慢悠悠地说:“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这回就免了。下次要你好看。”
秋不归说了一声“好”,又左思右想地为自己辩解。他说:“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我不是有意要毁掉剑匣,只是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