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回看得好笑。
他当然知道秋不归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他把秋不归从街上带回去,给他起名、安家的时候,秋不归只有七八岁。幼年流浪的生活让七八岁的孩子过早的成熟,沉默寡言,戒备心重;燕北回不介意,把他带回去就接受他原有的性格和际遇,负起教养他的职责。秋不归能依赖他,说明他做得不错。
燕北回说:“秋不归,你这样好像一只小鸭子。”
秋不归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问:“你想要养鸭子吗?”
燕北回断然说:“不想,我已经养了叫秋不归的小鸭子了。”
秋不归说:“我还不善水性……”
燕北回说:“那不就更像了。”
燕北回比划着,对秋不归说:“噢,我们是还没养过鸭子,你没有见过。小鸭子会把它们破壳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当作它的妈妈。秋不归,你说你是不是啊?”
秋不归终于反应过来,说:“你是燕北回。”
燕北回没什么意思地耸耸肩,抱怨说:“你偶尔也配合我一下啊。街上的那些小孩子就很配合我。”
秋不归又拿了一块梅子糕,盒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他看着燕北回,知道自己刻意留下来的最后一块梅子糕燕北回不会吃,所以他慢慢地吃完手里的那块,又去吃盒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的酥皮簌簌地往下落,落在秋不归黑色的衣襟上,像残雪留在深冬的青石板路上。他感觉梅子糕有些太酸、太脆了,秋不归一直让自己捏着糕点,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最后他才终于吃完,说:
“你给他们摘风筝,他们才配合你的。”
燕北回立马笑了,说:“你看到了啊。怎么当时不来叫我?”
秋不归说:“你在给他们摘风筝。”
燕北回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燕北回,恍然大悟地说:“你是不是在吃醋?不碍事的,虽然我给他们摘风筝,但我只给你买梅子糕。好不好吃?我明天再给你买。”
想了想,燕北回又说:“不然我们明天就去踏青吧,我买了梅子糕,带着风筝出去踏青。到时候,秋不归,你把风筝放到树上,我也去给你摘。”
秋不归问:“当真?”
燕北回笑了,说:“当真呀。我几时骗过你?”
秋不归说:“你在信上说最迟昨天到家。”
末了秋不归又补充说:“镖队一周前就回来了。”
燕北回:“……”
燕北回说:“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也没想到。”
秋不归问:“有人找你麻烦?他们死了吗?”
燕北回哭笑不得地说:“别这么凶。没出事,而且出事了也不一定要打打杀杀才能解决。前几天镖局的王叔还问我你愿不愿意也来跑镖,我说不行。秋不归,你要是去跑镖,护送银子倒还好,要是护送货物和人,损失得多大啊。”
秋不归不介意地说:“那你教我。”
燕北回顿了一下,说:“你真想跑啊?”
秋不归说:“我想和你一起跑镖。”
燕北回说:“那不行,我们得留一个人在家里照顾母亲。而且跑镖太难了,又累又苦,你吃不消。”他伸出手,揉揉秋不归的头发,被对方躲过去也不在意,无所谓地取笑一句秋不归年纪大了,开始注意形象了,就接着问,“母亲身体还好吗?”
秋不归说:“最近还好。”
燕北回问:“之前不太好吗?”
秋不归说:“过年的时候太冷,家里又很冷清,伯母很思念你,所以不太好。最近又燕子飞回来在去年那个角落里筑巢,每天都很吵,所以伯母的身体好了许多。”
燕北回露出些许愧疚。
他说:“哎,秋不归。”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所以按下没提,把另一个装着桃花酥的盒子往上提了提,拿不定主意地问,“你说,我给她看桃花酥,她会不会没那么生我气?”
秋不归说:“她本来就不生你的气。”
秋不归很严谨地说:“她只是思念你,跟我一样。”
燕北回“哎呀”了一句,更没主意了。要论人情世故,燕北回比秋不归更通透一些,他从小生活环境如此,要体察人心,要左右逢源,要像个孩子,又不能是个孩子。燕北回做得很好,在过年时的家宴上既不至于抢了嫡子的风头,不至于被旁人冷落踩低;但他确实不太擅长应对秋不归的直白,虽然他确实喜欢秋不归如此。
秋不归见他一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