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爸爸姚文钊,要是让我妈妈来说,那是满满的优点,掰完十个手指头估计都算不完。
可我对他是挑剔的。
要我论他的缺点,也是掰完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
其中一件,就是讲事情有些咋咋呼呼,远没有妈妈表达一件事时的简洁和逻辑明晰。
比如现在我手机里这条短信。
既然出大事,就该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砸过来,要是普通人,准被吓死。
我立即拨了一个电话回去,结果爸爸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
而妈妈的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家里出了大事,不是一向能镇得住场子的妈妈通知我,而是爸爸,事情本来就不太妙。
要不是我妈妈出事了,就是出的事跟她有关。
“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去。”傅思明道。
我看了看手机里显示的时间。
下午五点半。
要遇上下班晚高峰。
“前面有个地铁站,我要下去。”我趴在车窗上道。
我下了车,一头冲进站台。
等我找准路线,钻进了列车,不经意回头,却发现傅思明就在我身后。
“你怎么也上来了?”我侧目。
“我不放心。”他简洁地道。
“可能是我老爸大惊小怪,看我一晚上没回家,故意说话诓我的。我家能出什么大事呢?”我道。
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傅思明,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傅思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列车开开停停,让有些晕车的我直冒冷汗。
傅思明一直在留意座位上的人,找到其中一个频繁观看站牌的,站在此人面前。
果然没多久,那人拎包下车了。
傅思明将正挂在手环上左右晃荡的我一拉,及时地压在座位上。
男孩子果然是有力量很多。
终于能坐下歇一下的我,将头搁在膝盖上。
我知道傅思明就在我面前。
因为我睁眼就能看见他洁净如新的鞋子。
我带着傅思明,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那刻回到了家里。
打开门的那刻,坐在客厅里的爸爸妈妈猛地看了过来。
妈妈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
爸爸眼里也是泪花闪闪。
看见妈妈好好地在家里,我先是松了一口气。
可看见他们脸上严肃悲伤的神色,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这些大人们,平常有泪不轻弹。
如今哭成这个样子,果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别吓我。”我连忙走近我的妈妈许有莉,亲了她额头一下,给她拂了拂滚滚而落的泪珠。
“你外婆……没了。”妈妈说着这个,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却一愣。
外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老脸。
这个老人家,在我的记忆中,我只见过一次。
曾经我们一家三口出游,在机场上碰上的。
当时这老太太前呼后拥,满身金翠,挂着金边老花镜,一看就知道是个富贵人。
她透过老花镜打量着我的时候,目光锐利,满脸的鄙夷和冷漠。
这让我很不舒服,所以至今记忆深刻。
原来是她死了。
这个老太太于我来讲,是跟陌生人差不多的一号人物。
我心里的悲伤,并没有多少。
更多的是意外。
还有,心疼我的妈妈。
无论怎么说,那个老太太,是生她养她,甚至还是被她辜负的人。
虽然说是已经断绝关系,但我知道,我的妈妈,此刻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