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就给爸爸妈妈发了短信，开车离开了家。

我按照姚素发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我需要跟姚素面对面聊聊。

距离比想象中远，路才走一半，就开始在泥土路上颠簸。

我对导航系统心存感激，它引导着我穿过山谷，爬上绵延的山腰路，穿过茂密的竹林，还有仅供一辆车堪堪经过的石桥，终于来到了姚素所在的村子。

村子就在山脚下。跟我预想的相差太多。

本来我以为，村子这么偏、这么远，远离工业污染，地图上还显示有山有水，应该是个山清水秀的村子。

可是我看到的情况是山峰被火烧得黑漆漆，泥石裸露。村边的河流河水因为污染而发黑发绿，河面还漂浮着一层油花、塑料袋和瓶瓶罐罐。垃圾一堆地堆在村边，散发着让人头晕恶心的气味，苍蝇遍布。

村里的房子有不少是新盖的，大部分还搭着竹排。但是更多的是破老旧。

因为车子再也开不进去了，只能在不上不下的一个小土坡下了车。

我给姚素打电话。

姚素按照我说的地方找来，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我暗暗惊讶。

此刻的姚素，身上穿着宽松的半旧白色T恤，上面的铁锈、泥痕还有胳肢窝处的淡黄汗渍十分显眼，黑色裤子上起了毛球，素面朝天，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

果然是天生丽质。

如此天赐的一具好皮囊，被裹在如此朴素的衣物里，站在如此破旧的背景处，给我心中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在这一刻，我有一瞬间的退缩：这样的姚素，时俊可能会沦陷的。

姚素十分亲热地拉上我的胳膊，就像已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我们往她家走去。

一路上，时不时遇到姚素的村里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

我并没有见到以前我们家生活在农村时，同村人遇到时打招呼的热络。相反，他们看见姚素时，神情可以说得上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男人有的愣愣，有的展露意味深长的笑容，有的一副严肃的面具脸……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的眼珠子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目光一直落在姚素身上。

女人的脸色，多是不屑，甚至还有朝着姚素吐口水的。

老人当作没见到她。

小孩子，笑嘻嘻的，围在一旁拍着手掌唱着歌，歌词意外的十分清晰：

“村南头，有姚素。志气大，去做鸡。最能耐，挣大钱。盖大屋，没人住！”

我惊诧不已，没忍住，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望着姚素。

姚素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脸上还是挂着原来的热情微笑，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在那些村人热辣辣的目光下，身体僵硬地被姚素拉到了她的家门前。

这是一栋两层白色洋房，新盖的，设计虽然中规中矩，但是也是用过心的。

目及之处，整个村子，就姚素家的屋子最好、最新。

我被拉进了屋子，十分意外地打量着里面的装修。

屋里地上铺着带着好看的黄色纹理的瓷片，光洁得能照出人影。厅中央上方，垂挂着一个巨大的吊灯，吊灯底下一张长方形黑桌，上面铺着秀纹繁复的桌垫，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和一篮子的番石榴，几张布艺椅子恰到好处地排在各处，整个看起来，十分简洁大方，竟比城里很多人家布置都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