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恋爱脑。
我并不觉得,失去时俊,我会痛不欲生或者怎么样。
除开网络,我和时俊没有像恋人一样,有多少实质性的接触和互动。
在我的心里,时俊已经具象化,代表的是我此生唯一的爱情。
作为野百合的我,没能离开偏僻的山峰。可是,我看见时俊出现在山脚下了。我得用尽全力、用尽心思去获得一抹青睐。
错过了时俊,我这朵野百合就要凋谢了。
飞蛾扑火,或许不是那火对飞蛾来说多么的珍贵,可能是因为,向光而生,这是飞蛾的使命。
傅思明把我们送到门口,并没进屋,还问我把车钥匙带走了。说等那边结束了,会直接派个小子帮我们把车开回来。这样就不需要爸爸跑一趟了。
妈妈的反应很奇怪。
妈妈一向都是最怕麻烦别人的。她从来都不想应付各种人情世故。
搬家后的这些年,除了偶尔应付一下隔壁邻居,从来不跟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情。
可是妈妈独独对傅思明“网开一面”,好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毫不客气。
我专门问了妈妈好几遍,都未能问出个所以然。
妈妈只是简单地把事情归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些人一眼看去就顺眼,就自来熟,自然而然地成为朋友,毫无道理可言。
事实上,才过了两个钟头,大约是在晚上九点左右,我们的车就被开回来。
是傅思明自己开回来的。
这个笑嘻嘻的男孩下了车,便被我的父母迎进屋里,喝喝茶,聊聊天,十分理所当然地错过了末班地铁,也错过了我再开车把他送回酒店的可能。
从小到大,父母从不允许我在夜晚十点以后出门。除了在学校,有些班集体的活动安排在晚上不能推辞,可这也是有很多人一起陪同的。
傅思明被安排在客房里。
这个客房,原本是我的书房。
那张可折叠的沙发,还是我花费不少时间和心力购置的。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妈妈的朋友,就由她来接待。所以,傅思明留宿的所有事情,都是妈妈安排。我自从回到家,就一直躲在房间里。
房间里有洗漱间,也有饮水机和冰箱。我如果愿意,我可以在房间里待上几天几夜不出门。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跟傅思明说上一句话。
我所有心思,都在那个艰难的抉择上:让姚素冒充一事,进行还是不进行?
进行了以后呢?
见了第一面,时俊再要求见第二面、第三面,怎么办?
这个谎言一旦开始,后续就要用无限的谎言来圆,再无宁日了。
我拈起妈妈插在我房间花瓶里的一朵玫瑰,一瓣一瓣地将花瓣掰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尝试让偶然事件来决定我的心意,结果满地落红,我的心依然是没有着落。
我摊成大大的人字,呆呆地望着房顶,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眼皮开始打架……
我做梦了。
离爸爸农场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处石拱桥,掩映在几棵老榕树之间。石拱桥年久失修,遍布青灰的苔痕,少有人至。石拱桥底下,有一汪溪水缓缓流过,清可见底。
这是我平常在家烦闷的时候,散步常常徘徊之处。
梦境里,我一袭青裙,一把鹅黄色的小伞,站在石拱桥上,脚一下一下地踢着那些已经剥落的苔藓,似在等什么人。
“语裳!”突然有人喊道,那声音,让桥上的我心内轻轻一颤。
我猛然回头,看见时俊脸上洋溢着欢喜,快步向我走来。
回头转身的我,映在溪水里的面容,竟是姚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