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正头娘子趁他不在,发卖了有身子的通房,听那通房跟了老曹十几年的老人,他舍不得,告假找人去了!”
众人一听,多不在意曹璟和通房渊源,只觉他拧不清,或多或少流露鄙夷——这帮人聚一起从不聊女眷后宅,显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唯独一直笑呵呵的姚拱辰听到这话笑骤僵住,眸色一黯。
身侧,柳湛看在眼里,呷口酒,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没事。”姚拱辰摇摇头,恢复寻常神色。
“老曹糊涂啊,怎么能让通房有孕?”有人感慨。
又有人指众人当中某一世家子:“蹇步的通房之前不也怀过吗?当时闹挺大的。”
那唤蹇步的立马变脸:“非要旧事重提是不?”
偏有人想听,蹇步要紧牙关:“不讲不讲!”
丢脸得狠。
得饶人处且饶人,众人未再追问,转说起重阳菊赋,唯有一和蹇步近几年特熟的,好奇附耳:“唉,到底怎么回事?单独说我听听。”
又是伶乐又是议论,旁人听不见他俩私语,柳湛却听得清,蹇步低语:“多少年前年少无知的事了,那时候以为不留里头就不会,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柳湛握杯的手陡然攥紧。
“不会吧?当真?”这群世家子不乏行院行家,但向来只有男子磋磨女子,哪有琢磨自己的?
“当真……”蹇步嘀嘀咕咕教友,柳湛边喝酒边偷听,涨了学问以后心想,东宫也要备些羊肠了。
他再举杯,唇沾了才发现一杯已见底,喝光了。
柳湛臂往后举,示意内侍斟酒,察觉不对,扭头一看身后服侍之人已换成蒋音和。
柳湛愣了下,但银盏中酒色未变,细嗅亦无异样,他还是举杯饮下一大口。
继续把酒言欢。
约莫一刻钟后就开始不对劲,起先仅只脸颊发烫,渐渐腹下生火,隐约有抬头之势。柳湛急速起身,姚拱辰瞧见笑问:“殿下上哪去?”
“有事。”柳湛滑了下喉头,丢下一句便疾步离开。他记得延福殿西南角有春信阁,周遭一圈竹冈环绕,幽静隐蔽,阁后还有瀑布深潭,实在不行可以浸身清心。
朱履匆匆踏在碎石子路上,如风穿竹,到春信阁门前,柳湛几乎是强忍着一脚踢开的冲动,用残存的理智推开门。
里面前摆翘头案、长颈瓶并一张春凳,帐后设有一张供人休憩的窄榻,墙上挂着填彩浓丽的珍禽图。
柳湛入榻打坐,极力抑制,那股邪火却越蹿越旺,隐隐燎原,他垂下脑袋,蒋音和就在这时入内,瞧见他低头,边解系带边道:“殿下没用的,这是化水特调的胡僧丸,自行纾解只会筋脉逆转,火上浇油。”
柳湛闭眼打坐,似不愿听她讲。
“也没法自行抑止,每拖延一刹便会加重一分,没有消散减退的道理,再忍下去会完全丧失清明。”
蒋音和嘴角浮起清浅笑意,说来还要多谢殿下送她去司酝司。
坠地的衣裙成圈,蒋音和只着抹胸跨出圈外:“奴心甘情愿做殿下药引。”
柳湛陡然射.出袖里剑,剑光如电直袭蒋音和咽喉,要取她性命,却忽地纵出一个身影挡在蒋音和面前。
蒋望回徒手抓剑刃,鲜血直流,双膝跪地:“蒋家愿誓死效忠殿下,但求殿下留小妹一条性命!”他怕蒋音和再多言,起手敲她脖颈,毫不犹豫打晕。
良久,柳湛盯着帐幔喘气,声音若三九寒冰:“把她带走。”
蒋望回旋即抱起音和,跪着给她穿衣。
柳湛喘着粗气又道:“带萍萍来。”
第72章 秋雨春信(下)
蒋望回上身往前倾了倾。
而后抱走音和, 步履如飞,奔逸绝尘,到此刻仍心惊胆战, 难以置信妹妹竟如此癫狂, 她怎么敢, 怎么敢对太子这样!
蒋望回情不自禁忆起小时候的蒋音和,梳着三牙髻, 胖乎乎两颊, 草丛中扑蝶就像一个白玉团子在滚, 好不容易捉到一只,咧嘴大笑, 正逢换齿, 中央缺颗门牙。
她跑来给他看,因为急走得摇摆不稳, 打开合着的两掌, 那蝴蝶即刻飞走,她一愣然后大嚷:“阿兄快帮我追!”
怎么会被养成现在这样?
蒋望回心中钝痛, 又觉今日之事,决计不能再瞒爹娘。
可爹娘知道后该有多伤心?
仅只想想, 蒋望回就觉心如刀绞,思量许多,决定明日就让音和自请出宫, 做居士抄经修行,至于是锁于家中还是送去尼寺,亦或其它, 要修书请蒋玄定夺。
司膳司离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