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柏一直怔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

蒋媛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态会发生成眼下这个模样，微微闭上眼睛，只怕接下来一阵子没有安生好日子了。

“德柏，你……”蒋媛深深叹息一声。

她深知顾德柏刚刚那一巴掌并非为自己，确实是一进来是有护着自己之意，但更多的都如顾聿白所说。

不过是想要彰显自己作为父辈的权力罢了。

顾德柏微微垂下头，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了发妻的身影，“阿媛，你说我……是真的错了吗？”

“聿白生气，情有可原。上次的母女宴，京城中有头有脸的角色都会去，我当时陪同确实不合时宜，也怪我，没有拿定主意。”

“说到底只是一个宴会，我不该因好奇而陪同前去。”

顾德柏摆摆手，“不怪你，与你无关。”

“聿白……聿白，好孩子。”顾老太太追出书房，老人身子骨不比年轻人，就是加速，也被甩出去一大截。

顾老太太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要踹不过气来。

顾聿白走至门口，终究是不忍顾老太太的呼唤，抿唇，转了身，大步朝着顾老太太走去，搀扶住，“奶奶，你回去吧。”

“聿白。”

“奶奶，我没事。”顾聿白红着的脸颊无一不彰显着自己是在说谎。

或许脸颊上的伤不重，但是心里的伤绝对深重。

顾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打在他脸，痛在她心，“你爸没有旁的意思，聿白，你是知道的，他就是嘴巴太硬了。”

“奶奶，我没事。”

顾聿白话语依旧。

“我先走了，注意身体，之后回来再看你。”

顾老太太的手被顾聿白一点一点挣脱开来，顾老太太如鲠在喉，想说些什么让父子俩关系缓和。

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她又能说得了什么？

今天这事，实在都是顾德柏的错，错得太离谱了，怎么能够动手！

“动手了？”

顾老爷子先前不在家，一回来就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脸色紧绷着，“喊顾德柏来见我。”

“你就不要在说些什么了，难道嫌现在还不够乱吗？现在父子俩心生间隙，你要做的是去把姜家推了。”顾老太太唉声叹气。

顾老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这事跟姜家有什么关系，最大的问题点是在顾德柏身上。

不管是多年前的随口一句玩笑话，怎么能当真？

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还讲究娃娃亲？说出去怕是都要让人贻笑大方。

“这个歌彤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应该是知晓的，只是……尴尬的地方就在，歌彤对聿白有意。”顾老爷子摇摇头。

孽缘，还真是孽缘。

这在外人眼里看着顾姜两家联姻，是一桩多么难得的美事，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晓这其中错综复杂。

顾老太太嗔怪道，“这个时候了，我还需要你跟我分析情况吗？当务之急是把问题解决了，德柏这个性就是遗传给了你！”

顾老爷子觉得冤枉，现在不过是老两口在这里闲聊，他顺着情况分析一下罢了，怎么又变成了他的错。

“你觉得歌彤和老三家的时序相配吗？”顾老太太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人，年纪和顾聿白相仿，能力也是出众。

顾老爷子摇头否定，“不可，不合适。这歌彤眼里只有聿白，你冷不丁的扯上时序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姜家是要把歌彤当成联姻的工具？”

“时序对歌彤有意。”顾老太太无奈，也不知道顾老爷子这些年在商场上是怎么混的？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顾老爷子惊讶，“时序喜欢歌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接触也不多啊。”

“你以为的不多，时序最近经常来老宅，你以为就是单纯看我们两个？”顾老太太是无语了。

顾老爷子陷入沉默，皱了皱眉头又松开，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点，“乱点鸳鸯谱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做了，现在德柏和聿白之间的事情难道你还想再发生吗？”

“聿白自小心绪成熟稳重，可偏偏和德柏之间总是容易失去理智。”

顾聿白坐上了车，却不知该去哪？

就这么在车上坐了快一个小时。

他手微微搭在方向盘上，看着镜子里已经红肿的脸颊，垂眸苦笑，早在生母死的那一天起，他就也失去了亲生父亲。

从蒋媛来到顾家的第一天起，注定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