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的风波之后，周问听说了郑一言的消息，韩蕊最后还是叫了郑一言的家长，某天周问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看见郑一言被他母亲抓着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母亲脸上的表情简直无地自容。

或许是因为那天闹得动静太大，这次冲突很快传到了余常欢耳朵里。午饭的时间，她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程杭和周问。

“郑一言是不是疯了？”

“我看，他大概是开学以来被慕穗生训了太多次，心里不平衡了。”周问夹起一筷子面条，漫不经心地说。

“说起来，我们从前还从来没见过慕穗生掉眼泪呢。”程杭附和道，“从这一点来看，郑一言还挺有本事的。”

“你们在编排什么呢？”

余常欢刚要说话，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人同时转过头，是端着盘子的慕穗生和韩蕊。大概是在三人的对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慕穗生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

“没……没什么啦。”周问连忙摆摆手，“我们闲聊而已。”

“好吧，午饭时间快过了哈，你们抓紧时间，一会儿回班自习。”慕穗生说到这儿，冲周问笑了笑，“我还没谢谢你呢，谢谢你的小纸条和奶糖。”

说完这话，两个老师肩并着肩走出门去了。

直到两个老师的身影完全看不见，程杭才大出一口气，拍着胸脯感叹：

“这两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周问，慕慕刚才说的纸条和奶糖是怎么回事啊？”余常欢好奇地问道。

“噢，那个啊，没什么。”

周问看着那两个老师背影消失的方向。

“只是上次我看她哭得很伤心，就去送了一下温暖而已。”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天黑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学生们也都开始更喜欢呆在操场上而不是教室里。周问就是这些走出班门的学生中的一个。她抓住了每次晚自习之前和课间的机会，尽可能多在外面转一转，换换被各种各样的公式和题目塞满的脑子。

她最喜欢去的地方依旧是运动场的天台。在那里，可以看见很好的夕阳，可以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临，笼罩在整个操场上。虽然在这里留下的回忆并不总是快乐的，但她还是愿意在这里享受一下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新学期的事务繁忙，她能到这里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因此，每一次的机会都变得格外弥足珍贵。

但这一次，她爬上天台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在了——是孟元君。

她愣了愣。自从上个学期的绯闻甚嚣尘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孟元君。这时候突然在这里相遇，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孟元君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让气氛冷场。

“你好啊，周问！”

孟元君从远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周问走过来的身影，因此，他一直没出声，一直等到周问爬上这个天台，避无可避的时候才开口对她说话。他承认自己存有一点十七岁少年的小心思：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轻松地和自己相处的。

上学期的那些花边新闻给周问带来了很大困扰，因此，他的问好一出口就有些担心，怕给周问再次带来压力。

好在，周问似乎已经淡忘了过去的那些事。她自然地坐在孟元君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仰望天空。天已经渐渐黑了，天边是橘黄色的晚霞，一直蔓延到天际线的另一端，天上有零零星星的星辰闪烁着。初春带着微凉的风吹过，将周问鬓角的发丝拂起，细细柔柔的。

这种气氛，周问忽然觉得有些暧昧，于是自顾自地红了脸。

孟元君把周问的模样尽收眼底，那种在心底深埋了几个月的悸动再一次把他吞没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把一些大胆的话语冲口而出的冲动。但最后，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要说这些庄严的话语，必须有个庄严的环境，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后，他又开口：

“你……寒假过得好吗？”

真是个烂话题。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在心里这样吐槽自己。同时，他小心地觑着周问的神色。还好，周问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色彩，就着这个话题闲聊下去：

“就那样。我妈我爸都回来过年了，气氛也不错，蛮开心的。”

她专拣好的说，因为不希望被孟元君认为自己在矫揉造作。然而，孟元君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她的心事。好在，孟元君不是那种会直白地让她下不来台的人。他默认了她的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