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哥，你看到周问了吗？”

晚自习的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余常欢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座位，探出头去问一边的程杭。

“我不知道。”程杭从成山的作业中抬起头来，“她今天下午的自习课不是就不在吗？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倒是你，你不是和她一起去吃过晚饭吗？”

“晚饭之后她说她要去找老师，然后就没影了。”余常欢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她的行踪都怪怪的？”

“也正常，毕竟她报名了艺术节嘛，大概是在练习吧。”

“可能吧……”

余常欢苦着脸叹了口气，继续和一道三角函数题搏斗。没了周问随时给他们提供“私人辅导”，她实在有点不习惯。

忽然，她想到了晚饭时她和周问谈到的话题，那个“万人迷”孟元君，和周问提到他时的表情。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想，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程杭一眼。

程杭正好正在对着她这个方向发呆，捕捉到她的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摇摇头，把眼睛转了过去。

等下课再说吧。

周问并没有回班里上晚自习。她在操场上坐到了晚自习开始，一直偷偷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听着《叶子》的伴奏。她承认，她在外面逗留，更多是出自对于晚自习的逃避。

只不过，艺术节的到来让她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从课堂上逃离出来。

然而，她耳朵里戴着耳机，却并没有真正集中注意力在音乐上。她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频繁浮现出那间琴房。准确来说，是琴房里响着《卡农》的音乐声，而孟元君坐在琴凳上，专注认真。

她又想起今天晚饭时，余常欢告诉她“孟元君是个万人迷”。她忽然觉得，这似乎也很正常。一个阳光开朗、成绩优异又热爱艺术的人，很难不让人心动。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能否免俗。

“怎么不回去上晚自习啊？”

一句话把她从脑海的世界拉回现实。她慌慌张张地把耳机藏起来，看到声音的来源是经过操场的一位陌生老师。她不敢多待，只好匆匆说了句“抱歉”，就一溜烟往教学楼里跑去。

不过，她可不愿这么轻易就回去。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播放，她一路爬上楼梯，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经过了教室所在的三楼，她没有停步，一直爬到最顶层才停。她在顶楼的楼梯上选了个位置坐下，将耳机继续戴在耳朵上。

“爱情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忧郁是蓝色的……”

跟着耳机里的节拍，她无声地唱着。歌词她都已经滚瓜烂熟了，却还是一遍一遍地练着——事实上，是想多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终于，在她感觉练得差不多，对每一个音符都牢记在心的时候，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伸个懒腰，准备回教室去。

然而，她刚下了两阶楼梯，就听见楼下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个周问……”

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似曾相识。但她来不及多作思考，立刻将身子躲藏在楼梯后面，屏住呼吸开始细听下面的说话声。

今天晚上检查晚自习的老师是韩蕊。她用了一点时间在办公室把明天课程的ppt做完，在工位上舒展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关上电脑，站起身准备去做第一次的巡视。天色已晚，学校里除了要坐班的老师基本都已经没了踪影。走廊里也很安静，尤其是韩蕊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变得更加安静了。

这些孩子。她在心里笑着，从教八年时间，她早就摸清了这帮高中生的脾性。做老师的，若是太温柔会被学生蹬鼻子上脸，太严厉又会招致学生怨言。因此，她一直在试图拿捏好那个程度，让自己能成为一个受学生爱戴的老师。

目前看来，还挺成功的。

她在四楼走一圈，1到5班都是安静的，班长或是学习委员坐在最前排，尽职尽责地帮忙注意班里的情况。6班是她自己带的班级，免不了要更认真一点。她站在班门口，往里探头看去，在无数个低下的小脑袋中间，发现了一个空座位。

她走了进去，拍拍正埋首写作业的余常欢的肩膀：

“周问去哪里了？”她问。

“啊？——我也不知道，她一开始上晚自习就没有回来……”

真叫人头疼。韩蕊走出教室，正准备去找人，就被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田学清叫住了。

“在查班？”田学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