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校门口缓缓停下，学生们一涌而出，周问是最后一个离开车子的。她有意让自己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欣给她发来的那些话如鲠在喉，让她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虽然远离了青苗中学，理智告诉她，这些谣言根本就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她还是没办法摆平自己内心的愤懑。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她只是病了一阵子，被青苗中学的狗屁规章制度“赶出”了那所学校。这些谣言降临在她身上，完全是无妄之灾。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冲回青苗中学去为自己正名的冲动。但最后，她狠狠咬牙，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用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最后，她还是慢腾腾地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她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将周末的作业装进背包，又默默地走出去，直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她很久没有走上跑道了，但她今天突然很想动一动。

将书包放在操场边的矮凳上，她走上红色的跑道，做一次深呼吸，往前慢跑起来。秋日的凉风吹在她脸上，吹起她的头发，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然而，她脚下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几乎是在一路狂奔也不停下。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上升，呼吸在变得急促，脸颊逐渐发烫，可她已经无法停步……

“周问！你在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操场的大门响起。周问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听出了这个声音的来源，但是她没有停。她听见背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她被一只有力的手牵制住，被迫停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回过头，身后站着的，是同样气喘吁吁的程杭。

“所以，因为这些事情，你就跑到这里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听完周问的讲述，程杭的脸上露出些许埋怨的表情。周问心里清楚程杭的担忧，此时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此时坐在操场边，呼吸逐渐平息，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这原本不是件很大的事，青苗中学的人如何评价她，也根本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或许还是内心那一份不愿被冤枉的心思作祟，她总是感觉心里堵着些什么，没办法让自己释然。

她低下头，等待程杭骂她“傻”。

但是程杭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默默地陪她一起坐着。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她才转过脸看着程杭，又看看已经西垂的夕阳。

“天晚了，你快点回家吧。”

“你家住在哪里？”程杭却问。

周问愣了愣：“你问这干嘛？”

“天快黑了，你今天状态不好，我得送你回家。”程杭的语气不容置喙，“要不然我就去跟老师说这件事。”

周问承认，她被程杭威胁住了。犹豫片刻，她还是答应了程杭的话。

程杭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起身跑去帮周问把背包拿来。周问看着程杭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杭哥对她真好。这是第一个出现在她心里的念头。

可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就冲进她的脑子里：他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给周问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程杭已经拎着她的书包走过来了。要不是她推拒一番，程杭怕是都要把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背上往校门外走。

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了。周问和程杭肩并着肩走出校门，校门口已经没有多少来来去去的学生了。

从学校到周问的家，需要经过一个路口，坐三站公交车。这并不是个很远的距离，很多时候周问甚至会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去。快到公交站的时候，周问再一次转过脸，试图做下最后的挣扎。

“杭哥，我家很快就到了，你就送我到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程杭却很坚决的摇了头。

“不行，送佛送上西天，我今天必须得把你送到家门口我才放心。”

周问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程杭见她不说话，加紧了脚步，往前赶去。一时之间气氛有稍许的尴尬，周问觉得口干舌燥，犹豫片刻，再次开口：

“嗯……社团最近进展还顺利吗？”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就跟“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叫人尴尬。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低头不说话了。然而，程杭却显得对这个问题兴致勃勃，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读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