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胎芽裹着银毫,每根柳枝都似从青瓷冰纹里抽出来的,稍一碰便要淌出汁子。老马才踏过石桥,数点柳花便斜斜扑进青帷小窗,正落在未干的松烟墨迹上。
十二里长堤漾着水波纹,柳条垂作七重帘。日头转过苍岩时,那些嫩青穗子便显出深浅——向阳面是鸭卵青,背阴处倒像碧玺浸在琉璃盏。忽有双画眉啄露水,惊得万缕柔丝簌簌晃,竟把半空云影筛成了碎雪。
辘轳声自远村来,柳烟深处转出辆吱呀的柴车,系着红绳的枝条拂过樵夫新打的柴。
“哟,春晓回来啦!”
“是的叔,您去砍柴啦?”
“闲着没事儿就去后山捡了一点柴火,哟秋生也跟着呢!”
秋生这会子正在出神没有听到砍柴大叔给他打招呼,倒是把马车里那三个小的给引出来了。
“还有我们呐,我们跟着母亲一起回来的!”楚瑞泽个子小小的就是嗓门大。
“对!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我们母亲接来的。”
“母亲!”砍柴大叔愣了一下。
莫春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叔,我成亲了,只是没有告诉乡亲们。”
那人点点头,想起来莫春晓一家子没有了顶梁柱,那山上的猎户又是独来独往不与村子里来往,想来春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气,什么也没说把车上的柴火分了一捆给了春晓就离开了。
莫春晓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那人是什么眼神,还有这捆柴火……
“哇,母亲,你的人缘好好啊,还有人给咱们柴火呢!”楚瑞泽拍着小手欢呼道。
秋生是个敏感的孩子,他自然是看懂的那人实在同情姐姐,想到姐姐的不得已,秋生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让姐姐受委屈。
因为第二天是莫春晓出嫁的日子,所以她跟着秋生回到了竹屋。
秋生娘看到了儿子喜出望外,上前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怎么都看不够。
“秋生,在书院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为难你啊,吃得好不好?娘瞧着你都瘦了啊……”
“娘,我一切都好,有姐姐和姐夫在帮衬着,怎么可能委屈了我,娘你看姐姐也回来了,明天就是姐姐的好日子啊。”
秋生娘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春晓,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春晓扯了扯嘴角,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被这样对待了,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
三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莫春晓有些觉得无趣,率先开口道:“我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儿就走了,对了娘,我给你在镇上找的那份绣活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这次秋生走你也跟着去吧。”
“啊?说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娘也能给秋生攒些钱娶媳妇了!”秋生娘喜出望外,紧紧地攥着秋生的袖子道。
“娘!”秋生有些无奈地说:“我娶媳妇还早着呢,现在是姐姐出嫁。”
“你姐姐出嫁我知道,走了一路渴了吧饿了吧,赶快进去,娘给你最好吃的了。”秋生娘说着接过秋生身上的包袱拉着他就要往里面走。
秋生扭过头看着春晓,喊了一声:“姐!”
莫春晓好像不是很在意,摆摆手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今天也有些累了,明天还要早起,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我先睡了。”
看着姐姐背影,秋生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他看着母亲那心虚的模样也不忍太过苛责。
“娘,那是姐姐啊,爹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孩子呀,娘你怎么能够……”
秋生娘脸色一沉:“不要说了,你爹就是个糊涂蛋子,要不是他咱们能受这样的苦!你姐姐怎么了,你姐姐现在不是很好,还能帮衬着你,我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没打她也没有骂她,更没有让她干活,你还想让我怎么!”
“娘……”
那边母子二人说什么,莫春晓并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想着酒店和绣房的事情,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慢慢来,慢慢来,日自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过好的万事急不得。
“再敲脑袋可就要变傻了。”
冷不丁地从窗户口传来了一阵狭促的笑声,吓得莫春晓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握紧枕头下面的匕首。
看过去,站在窗外的不是别人而是楚离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
“大半夜不睡觉专门跑过来吓唬我的啊!”
莫春晓松了一口气之后直接把匕首重新塞回枕头下面,人也重新躺在了床上。
楚离倒也是一个讲究的人,他并没有进屋,而是背靠着窗户边跟莫春晓悄悄地说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