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了吗这儿有人跳楼!”
“这不是跳楼吧?谁跳楼还能悬浮在空中啊?!”
“哎对呀,好像是有人把他举起来了……我知道了,是拍戏!”
“哎哟卧槽,他鞋又掉了!大家快闪开,没人被砸到,没事!”
底下隐约的吵嚷声顺着风声飘了上来,喉咙痉挛喊也喊不出的吴小树绝望地想,不是拍戏,是谋杀现场啊,这些人的神经真的大条到这个地步吗?他拼尽全力蹬掉的鞋子就这么白掉了!
他们是没事,他快逝了……
此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歪?对,我是,你哪位?不认识,挂了。”
又是一阵铃声。
“歪?对,我是,你哪位?不认识,挂了。”
没过几秒铃声再响。
“歪?我不是,打错了,挂了。”
听着不断重复的“挂了”,吴小树呆滞地想,他也快挂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人?杀人的时候都还有空接电话?不过这频繁的电话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难道她也是因为欠了网贷被追债,走投无路,准备死前拉个垫背的报复社会?!
“小姐,你,你听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欠了债总有一天,能,能还清,你力气这么大,搬砖也能赚,赚到钱……不要冲动,人死了,就,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殊对忽然没完没了打进来的电话烦不胜烦,正低头百度怎么设置陌生来电拦截,就听到头顶传来艰难的、颤颤巍巍的、比蚊子嗡嗡叫还小声的声音。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难道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
云殊露出个没什么歉意的抱歉的笑:“哦,不好意思,把你给搞忘了。”
吴小树:……
这也能搞忘吗?
一阵天旋地转,直到双脚重新踩着了实地,吴小树才有一种回魂的真实感,他没死,他又活了!
“呜呜呜呜呜……”
云殊一句“以后还敢不敢高空抛物了”还没问出口,这小鸡仔一般的小年轻就双腿一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哭声,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很有特色,和简翊嚎得像条二哈不同,这听着像水牛。
云殊冥思苦想三秒钟,想不起来,果断放弃。
“记住,这就是高空抛物的后果——”
她正打算为这一场“帮助路人重塑公德心行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对方的手机就响了。
“……我没事,教练,我只是出来走走……打游戏被骂是很正常,我知道,可是那个人骂得太狠了啊,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骂人这么狠,我,我呜呜呜呜……”
接起电话抽抽搭搭没说两句就继续水牛哞哞叫。
云殊脑中一个雷击,她想起来这个牛叫一样的哭声在哪儿听过了!敢不敢再巧合一点?
俯视着此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怜样,云殊心情非常复杂。
她打游戏把人骂到跳楼?一个人打游戏能被骂到跳楼?这合理吗?
是什么差点造成了悲剧?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她陷入了沉思。
“不怪你,兄弟,你被人骂了两句就想跳楼,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社会的错!”云殊蹲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不是那个骂他的人的错!
吴小树刚坐起来的身体被拍得一歪:“……啊?什么两句?我明明被骂了不止两百句!”
他哭着吼完,见面前的人表情微变,顿时大悟又大悔。
都是这个社会的错?果然,他猜的没错,这看起来漂亮得跟明星一样的女人真的是在报复社会!而他,才刚刚死里逃生,竟然敢吼她……
云殊摸摸鼻子,她骂了两百句吗?
她出手如电,按住了对方蠕动着想跑的身体,语气深沉:“兄弟,你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才会被人骂了几句就想不开?可以跟姐说说。”
人在漂亮的东西面前会降低警惕性,哭得脑袋抽抽的吴小树迷迷糊糊地想,所以当这位漂亮小姐一脸真诚地问他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时候,他暂时忘了被她举起来悬在天台栏杆外长达三分钟的恐惧,将凄苦遭遇和盘托出,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半个小时后,听完这位姓吴名小树的电竞选手的悲惨故事,云殊没悬多高的心彻底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