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晋明给的资料里提到的养老院，实际上要好得多。对于患有痴呆症的老人和身体有残疾的老年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为了失去记忆的老人们，这里有很多专门的项目，从物理治疗师到心理治疗，再到娱乐指导。多亏了这些，杜千翎终于能够在很久以后，再次面对坐在轮椅上，拍手唱歌的外公。

能够把外公安置在这样的地方，对杜千翎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的事情。如果没有舒晋明，这是一切都绝对不可能的。

把宁助理送走后，她坐上舒晋明的车。

“谢谢你。”

回家的路上，她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她内心非常感动，但这已经是她能表达的极限了。

从小就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情感，现在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的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这种性格有时也会引起误会。

她总是把一切情绪都压在心里，不表达出来。在糟糕的事情发生时，这让她看起来就像泰山一样坚强，但在需要表达感激或感动时，她却无法传达出自己十分之一的情感。

就像现在这一刻。

对杜千翎来说，外公的意义超出了想象。所以即便今天很忙，舒晋明还是抽出时间来帮忙，她真的很感激，但她能表达的只有那平静的一句话。

她因为自己连撒娇都做不到而感到无比自卑。

然而，握着方向盘的舒晋明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随意地说出了一句话。

“以后别再说谢谢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如果老是说谢谢，我会觉得我们俩很陌生。”

她的心里有点感动。

“说实话，我真的很爱我的爷爷，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也是我的爷爷。杜千翎，你有没有被外公打过耳光？”

“耳……光？”

简直难以想象。舒晋明那么的优秀竟然还要挨耳光。

“你可别小看我爷爷，就他个子虽然小。他的力气很大，对像你这样的人来说，一巴掌下去就能致命。我能活下来全是因为我自己。”

杜千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舒晋明看着她的反应，不禁笑了出来。

“别担心。我爷爷不会真的给你耳光的。我可能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

“所以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外公。和我的爷爷不同，他看起来就像个少年。我以为所有的老人都像我的爷爷一样。你外公对我来说是个新世界。”

听到舒晋明说他的外公看起来像个少年，她的心里甜滋滋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通常患有痴呆症的外公仅仅因为他的存在就可能成为别人厌恶的对象。

但幸运的是，舒晋明愿意接受他的外公。

“对于那句像个少年的话，也谢谢你。”

“啊，你又说谢谢了。我也有话想说，你这样我怎么说得出口。”

杜千翎抬起头，看着握着方向盘的他。到底他想说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

“说吧。你想说什么？”

“这是我真的很抱歉的事情。”

“那就说吧。除非你说要取消婚礼，其他的我都愿意听。”

他似乎很严肃地皱起了眉头，头一转。

“取消婚礼？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说那种话。你不想看到我被我爷爷打耳光。”

他的语气仿佛光是想象就很可怕。

“其他的，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推迟一下吧。”

“嗯。”

杜千翎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意地点了点头，但舒晋明看起来很认真。

“因为工厂搬迁的问题，我最近工作很忙。婚礼的话我会尽量抽时间，但蜜月就有点困难了。不过工厂搬迁的事情一结束，我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那就这么定了。这有什么难的。”

“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觉得对不起你。度蜜月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

“那是对其他女孩子来说的。”

杜千翎随口这么说，但舒晋明却像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对，这个女人是杜千翎。

这个让他从来没有这么谨慎对待过的女人。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她在他看来是超出了一般女性的常识，所以更是如此。

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表现得如此强硬，说不想结婚，所以她确实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