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是连夜离开的,带上了他自认为能够派上用场的物什,譬如那老妖怪给的妖秸绳,悟净尸体上搜出的骷髅佛珠。
要不是找不到盛装的容器,周溯还想带一些化尸水,此乃杀人越货的神器。
出了山洞,荒榛腐草,一片芜地。
周溯接连翻过两座山头,才找到一处有灯火的村庄。
此时约莫四更天,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一直绷紧神经又接连赶路的周溯,也不免感到几分倦意。
他想要找户人家歇歇脚,问询一下这附近民生,城镇,妖物之类的信息,若是能再讨些粥米,那就再好不过。
毕竟他在菩提洞中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敢吃。
这会缓步经过村口,周溯朝那村民供奉的神龛一瞥,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见神龛中炉台被打翻,倾洒出来烟灰香土化作污浊的腐泥。
最是龛中那尊泥塑,从头部裂出一道裂痕一直皲裂到嘴角,看不出丝毫宝象的模样不知是笑是哭。
周溯见此,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再往村中走去,赫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从上风处随夜风飘来。
周溯抬眼望去。
风灯零落,断壁残垣。
破落的屋舍看着像是很久都没人住宿了。
但正因如此,这灯火,这血腥味,才更显怪异。
周溯小心地蛰伏起身子,将身影蜷缩进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里。
他没有听到哀嚎乞求的悲鸣声音,但那窸窸窣窣的杂音,从村口开始便一直在叩动他的耳膜,响个不停。
这是加点武修后带来五感的提升,所以周溯很确定。
有什么东西就在前面……
他施展敛息术屏息凝神,摸黑向前,并在最终的声源处,借着纸糊窗户洞开的窗眼朝里望去。
视线当中,有一群黄色毛皮的黄鼠狼正围着地上一具被掏空内脏的尸体,血淋淋地要尖牙啃咬着肉,血腥味和杂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周溯正想要抬高视线,看清楚更多屋内的景象。
忽然间,他紧贴的那扇破窗被人从里向外猛地推开,探出一个人皮鼬脸的身影来。
这人影虽然直立行走,穿着村民的衣服,脑袋却跟屋里那些啃食尸肉的黄皮子一个模样当中刻出来的。估计是显化的功夫不到家,背后还拖着大半截的尾巴。
它神色警惕地向外巴望了一圈,唯独漏看了窗下贴墙而伏的身影。
在没有发现异样之后,才患得患失地缩回了脑袋,重新关上了窗。
使出不熟练敛息术的周溯缓出一口气,继续听闻屋内传来了说话声。
“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这里的食物越来越少……”
“我知道,可咱们孩子刚出生还这么小,不便远行。至少咱们待在这荒村等孩子满月再说,不然遇到那些野蛮的家伙,它们可不会放过我们一家子。”
“哎,只能如此了。”
若不是看到它们正在啃食的尸体,光听这段对话,还真像是饥荒年间逃荒的可怜人。
周溯贴着墙沿慢慢起身,找好了角度。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跟妖过招,他调整了三次呼吸,才一个翻身,直接破窗而入。
周溯的目标很明确,从刚才的对话,他可以知道这黄皮子一家应该是刚生了小崽子,从山上下来藏进这荒村里面躲避天敌或是仇家的。
不算上那些刚出生,甚至还没有化形能力的小崽子,实际上对手就只有这一公一母的两只黄鼠狼精。
甚至范围可以再缩小一点。
杀了刚才这只推窗的公的,留下一只刚刚分娩不久的母黄鼠狼,周溯的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是以,周溯暴起之下,力求一击毙敌。
他撕开木条的通花格纹,将白猿拳的拳势施展至极致,宛若两条绷紧的弹簧那样,周溯的双拳从背后砸在了那黄鼠狼精两侧的太阳穴上。
对方别说抵抗,连闷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满屋子的黄鼠狼崽子看到这一幕,瞬间炸锅,全都惊恐地窜了起来,逃到了它们母亲的怀中和身后。
周溯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被啃咬到体无完肤,甚至无法辨别男女的尸体,再望向自己的对面,那个黄鼠狼精妇人。
别说,这母黄鼠狼竟然生的眉清目秀,除了那条尾巴仍然从身后甩动个不停,但那张脸却已经幻化成人形,功夫或许是要在那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