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瞧着磨盘边上沾着的比较厚的花生酱,竟是一眼就瞧出了花生最广泛的用途来。
“方才我们还说,这花生油香油香的,倒难怪满满说的时候,瞧着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初霁笑着将最后一勺花生舀进磨眼里去,“一会儿我和如姐姐去挖几个萝卜出来,飧食给满满蒸上萝卜干吧?晌午她应当是回不来了,说是要猎鹿和羊去。”
“我说呢,往年今儿这样飘雪花的天气,就该听她喊着杀大鹅了!我还说方才回来怎么没见人!”
小老太就瞅着院子里抻着脖子叫唤的大鹅笑,“看来今儿你们是保住一条小命儿了!”
她又说初霁,“一会儿抠萝卜我去抠就是了,不用你们俩去,今儿风大,且冷呢,就你们俩这小身板,出门叫风吹走了!”
满满她是不担心的,若是初霁与如娘肯跟着满满稍稍的练一练,她才高兴呢!
“大喜婶子!大喜婶子在家不!!!快点的,快出来啊!!!你家的老三,哎呦秀才公不好啦!!!”
外面也听不真切是谁喊了一声,这一嗓子,却惊得小老太心砰砰的直跳,“是说的谁?老三……万年?”
初霁和沈吉如对视了一眼,也赶紧的跟着往外跑,出了院子们,就瞧见姜万地和姜万年一溜烟似的跑回家,一个去套车,一个喊着小老太给拿银子,小老太只觉得心慌的喘不上气,但还是强撑着去找了银钱出来,“是,是万年?万年怎么了?”
“只是一个过路的大哥受万年的托给捎句话回来,不清不楚的,只说人在医馆,我们这就赶紧的去瞧瞧怎么回事,娘您别担心,万年不是惹事的性子,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满满呢?”
姜万银套好了车,喊了一嗓子,“哥先上车吧,咱们赶紧的,满满人呢?”
“满满进山去了!”
“那不等她了!”姜万地揣了钱袋子就跳上了车,马车都走出去了,姜大喜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到底……是老……了,跑不动……了,老婆子,别,别担心,传话的……你还不知道,老三指不定……指不定是身上银钱不凑手罢了,他那个性子,不会出事的。”
姜万年的确是轻易不与人争执的性子,就是与人有了冲突,也都是当场一笑而过,从不往心里去。在同窗好友当中,他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当然背地里报复回去,姜万年也不会让人知道就是了。
姜万地和姜万银心中也是抱着这个期望,一路往县城的医馆去,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姜万年虽不主动惹事,却抵挡不住身体出了问题,县学内刚下了课,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县城南山堂的后院内,脸色青白的姜万年正躺在床上,外面呼啦啦的涌进来几个身着长袍的年轻人,见姜万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心中一酸,“行之!郎中怎么说的?怎么只有一个小药童在外面,竟没人照顾你不成?”
姜万年仰躺在床上,只觉心中无限悲凉,他从未曾想过上天会如此待他,外面医馆的小学徒正在给他煎药,他脑中回荡着郎中的话,“……多为饮食不节引起,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病名伏梁。……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不可治。”
不可治只症,不可治之症。
自打进了县学,秋税之后,他日日废寝忘食,连家都不曾回,只为了明年的乡试能够榜上有名,他想快些成为家人的后盾。现在想来,是他太过急切,如今却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