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只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老爷，是小的欺瞒老爷，小的愿意受罚。”

“受罚？”

只听到王亨泰一声冷笑。

“我王家没有这种欺上瞒下的奴才！”

而李四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整个人好似被吓傻了一般，“都是小的不对，小的不对。”

王平安也终于明白了，这是王亨泰在敲打自己呢，不由得对李四感到一阵愧疚，毕竟要不是自己，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抬起头来！”

“我且再问你一句，是不是有人教唆你这么干的？”

“是小人......”

李四话未讲完，王亨泰厉声打断道：“想明白了再说！”

“回老爷，小的想明白了，是小的欺瞒老爷，请老爷恕罪！”

“好啊，好啊。”王亨泰没想到李四的嘴竟然这么硬，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气急，“你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来人，将这恶仆痛打二十大板，再逐出我王家！”

王平安知道此时自己要是不赶紧说话捞人，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慢着，是我让李四这么做的！”

不知怎的，王平安在说完这句话后，竟从王亨泰脸上看出一丝得意，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稚嫩。

“好啊，有人承认就好。”

只见王亨泰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王平安跟前缓缓道：“差点忘了，李四是你的人，你说这种教唆小主子替其背锅的随从应该如何处置呐？”

“儿子未受任何人的教唆，此事本就是儿子的意思，又岂敢让旁人受自己的牵连？”

王亨泰笑了笑，转头看向李四。

“你听到了吗？同一件事，我竟然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你说是不是向少爷所说，是少爷指使你这般做的？”

李四跪在地上，只觉得三月的天是格外的寒冷，地板是额外的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冻死在这。

此时的他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恐惧，二十大板的皮肉之苦他是不怕的，可是被逐出王家，以后哪里还有人家敢用他。

最后，在经过一番思量后，李四还是说出了那句，“是小的自己犯的错，与少爷没有干系。”

李四说完这句话，整个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落针可闻。

王亨泰好似故意给王平安应对时间似的，也不记得说话，就这么看着。

“怎么样，你若是答应不再插手张二牛一事，我就当午时你跟李四一同回府了，自然也就没后来那些事了。”

对自己儿子都耍这些手段是吧？

王平安在认清形势后，不由得开始头疼起来。

“儿子就不明白了，父亲身为仙居县的父母官，为何要如此对待他们啊！”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王亨泰说罢，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过于严厉，犹豫之后，语气稍稍缓和。

“你没有处在为父的位置上，自然不晓得为父的难处，这为父不怪你。你不顾为父的劝阻，偏要参加科举，我允了。后来你想要娶那张婉儿，我也允了。可偏偏这件事，为父不能答应。”

这张二牛不过一普通的桑农，所犯之事竟然能让一个知县都畏手畏脚。

王平安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抓住些什么。

“所以你明白了？为父身为仙居知县都不好插手此事，你不过一小小的举人又能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王平安的内心是纠结的，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他也确确实实从自己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是啊，无论是在前世还是现在，知县对自己来说都是遇见过最大的官了。

他突然觉得如同张枫那般混吃等死也没什么不好，什么自保之力，那只会死得更快罢了。

“我......”

王平安突然发现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竟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王亨泰显然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看到王平安的样子，他知道这事基本上就要成了，他也不急于一时。

“这样吧，今个晚上你且好生歇着去，明个儿再给我回复也不迟。”

就这样，王平安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待在大厅，就连他父亲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曾留意。

许久之后，王平安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他打算去外面看看，或许老天爷会给自己答案。

王平安一边萌生着这样的想法，一边嘲笑自己白读那么多年的书了，明明以前自己被灌输了那么多年的人定胜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