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尘将脸扭向宋郇，宋郇四周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划船的还是柳知尘，日头升到正空，三人总算看到岸的影子了。

秦漱催着柳知尘：“快往那边划。”

柳知尘应了一声闷着头十分卖力，半晌，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两双沉默着盯着他看的眼睛。

柳知尘握着船楫的手不由得收紧：“那个、那个浪太大了...”

三个人坐在船上，眼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岸的影子。

柳知尘干脆抱着船楫坐了下来，划了一上午，他累得两只手都在发抖。

浪颠簸着小船，三个人坐在船上，相对无言。

秦漱都觉着此情景十分荒谬，她想，若是这么个死法，那倒不如别重活一回的好，也省得丢脸。

不知坐了多久，三人看见前方有一处长岸，俱是精神一振，柳知尘当即便站了起来要将船划过去，他肩上瞬时搭上了两只手，将他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柳知尘不解：“你们这是作甚？前边有岸，我得将船划过去。”

秦漱和宋郇这时候十分默契，同柳知尘道：“你别去。”

柳知尘坐了回去，脸上还很茫然，等他看着船顺着浪一点点地往岸边飘的时候，脸上的茫然转而化成了悲愤：“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

咸安城里，宋府。

宋明气得浑身发抖，邱氏的昭兰苑里也是一片紧张，气氛凝滞，院子里的人都小心伺候着，生怕在这时候触了主子霉头，二公子和夫人气成这个模样，屋子里时不时的就传来砸东西声，还有对大公子的咒骂。

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能避则避，免得撞上主子不痛快的时候，叫自己倒了霉。

门被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守在门外的下人吓得一抖，屏息站得更规矩些，便听见二公子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吼道：“宋郇就是故意的！如今外头传成这个样，往后叫儿子如何出门？”

邱氏也气得不轻：“这庶子竟敢阳奉阴违，让你当众这般难堪，他是成心要同家中撇清干系了！”

“不过是进了太学书院，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他若是有本事就不要再回府中，没有家里做依傍，只身在外头我看他能闯出个什么名头！”

宋明想起外头是怎么传他的，呼吸都不顺畅，先前旁人是如何骂宋郇的，现下就是如何骂他的，甚至比骂宋郇的时候还要难听。

他只听了一句，就气得血气上涌，那些人竟然说他不如个婊子，嫉妒宋郇的才识，才编排出那样难听的罪名，安到宋郇身上，偏自己还要捡个好名声。

虽说这话不假，但这些话拿到明面上是万万说不得的，即便人人心中有数，只要没宣之于口，这便不是事实。

宋明咬着牙，面色狰狞地开口：“祥玉楼前的事才不过一日，便传得人尽皆知，母亲，定是有人害我！”

先前宋明还感谢那些煽风点火看热闹的人，此时心中恨不得将这些多事的人撕碎。

“一定是宋郇，这件事一定是那个庶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邱氏尚有犹疑：“那庶子会有这般能耐？”

宋明低吼着：“不是他还会有谁，他定是嫉恨从前，这次才这么报复儿子。”

邱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从前你同他不过是生些口角，他就如此报复，心孔窄小，连手足也这般坑害，真是个狠心辣手的畜生！”

“母亲，我们现下要如何，难道要儿子往后都顶着这样的名声出门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过被人嘲讽。”

邱氏不妨宋明如此说，骇了一跳：“明儿浑说什么，怎么就说这样的气话，要死也该是那个庶子去死，要不是他设下圈套等着你去钻，你如何能有今日。”

这件事儿除了宋郇，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会这般坑害她的明儿：“莫说你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我一想到被个庶子算计了，也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母亲打算如何？”

邱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那庶子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便是死在外头，又有谁能知道呢。”

宋明眼睛一亮，便明白邱氏的打算了：“那日船上除了那个庶子还有个瞧不清相貌的女人，想来不过是青楼歌姬之流，不足顾忌，倒是柳知尘也在船上，恐怕行踪上会同那庶子一起，咱们若是伤了他，柳丞相岂会善罢甘休？”

邱氏道：“这个无妨，叫人小心些别伤了柳知尘就是了。”

而被邱氏算计着的宋郇此时正被人一伙人挡住去路。

眼下将他瞪得最狠的却是秦漱和柳知尘两人。

将他们三人围着的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