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回正要开口应答,火光电石间,他联系着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想起斗笠男人说去洛城找他,想起最后一次跑镖,回家途中突然见到燕家大公子,连带着,又想起他与青坛交手时黑衣人似是而非的话。
他凝视着斗笠男人,觉得这些事情当真麻烦。
于是他笑了一笑,确凿地说:“是,我母亲。”
斗笠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畅快地说:“好。不再打扰了,你好好养病——对了,你中的什么毒?若有机会,我遣人送来解药。”他看出燕北回不想再和自己交谈,又补充一句,说,“秋少侠和邢少侠是不是也中了毒?”
燕北回神色从容,说:“苗疆来的七情散。”
顿了顿,他说:“我也有一事想请教王爷。”
……
斗笠男人走后,燕北回又躺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心烦意乱。燕北回怀疑是因为天气太热,下床去开窗户,正好看到秋不归站在街对面的包子铺,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哎呀,被抓包了。
燕北回莞尔地想,秋不归让自己关了窗户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他看见秋不归摇了摇头,转身去和包子铺老板说了几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拎着包子过了街,仰头对他说:“快关了窗子回去躺着,我就回去了。”
他笑了笑,没接话,也没动作,胳膊肘支在窗台上,看秋不归没法子,加快了脚步走进客栈。
燕北回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秋不归回来了。他把包子放在桌子上,过去拽燕北回。
秋不归说:“万一着凉,又咳嗽怎么办?”
燕北回说:“这样热的天,还怕着凉?”
秋不归说:“你咳嗽又不是因为着凉。”
燕北回想,他怎么一阵聪明一阵笨的。又想了想,他怀疑地问:“秋不归,你该不会是气我受了伤,才故意这么报复我吧?你说句话,不然我就要当我说对了。”
秋不归说:“你不怕我生气了吗?”
燕北回说:“哎呀,我们小秋郎这般好,怎么会舍得一直同我生气?芥菜馅的?真好,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秋不归,若是你以后不在我身边,我可该如何是好?”
秋不归说:“我为何会不在你身边?”
燕北回说:“我也不知。兴许是我太开心了吧,有些胡说八道。杏也好吃,包子也好吃,你总是对我太好了,对你看到的……太好了。”
他说:“你要多去些地方走走,有我没有的。我们小秋郎是很好的,谁说不是呢。”
谁会在意斗笠男人的承诺,燕北回后来想想,觉得斗笠男人解决自己在庙堂上的事情都未必不是左支右绌。京城的那些事情太遥远了,兄弟阋墙,争权夺利,跟燕北回,跟秋不归这样的普通侠客能有什么关系?燕北回不在意,不关心,不打听。
反倒是断空帮的人后来当真送来一箱杏。
那时候他们已走了一半路,一个很沉默的年轻人加马加鞭赶上他们,交给他们一箱没熟透的青杏,便告辞离开。等燕北回三人来到洛阳后,才后知后觉地听说断空帮被一把火剿灭的事情,算算时间,正是那年轻人赶路的时候。
燕北回百思不得其解,多问了一句:“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顾照寒说:“不知道。以我猜想,大概只是金蝉脱壳。我听说官府上山去检查状况,那山头已经差不多被烧尽了,尸体都认不出面目,连人数都难以清点,更遑论找到那师好慕。他差人送你杏,是不是想把那年轻人支开?总不能真是要和你交好,我在洛阳都听说了,你同秋不归和邢少阁主三人让断空帮吃了不小的亏。”
他带着笑,看看自己久别了的好友,说:“快给我讲讲,我们英勇无比的燕镖师具体是怎么做的?”
秋不归说:“他受伤了。”
顾照寒紧张起来,问:“怎么回事?”
秋不归说:“我们正要去找大夫看是怎么回事,就被你从街上拦下,拉进酒楼里边吃边谈。”秋不归忍耐了好久,想着燕北回与朋友久别重逢,赶路又累,坐下来吃饭休息也不错;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顾照寒还要拉着燕北回说话,秋不归终于决定介入了。
邢问剑在一旁忍不住笑。他这一路已经习惯秋不归对燕北回的在意和维护,也习惯在这种场合打圆场,因此即使知道秋不归和顾照寒应当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还是下意识地往外说:“秋兄同他兄长感情好,一时冒失。在下邢问剑,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顾家镖局和见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