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回经常觉得对秋不归有所亏欠。他知道秋不归本该是怎样的人,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但对他也足够真情实意。燕北回每一次用为他好的借口让他的行为态度渐渐归顺常态,从没想过建立或者寻找另一种秩序。他很长久地注视着秋不归,他想,自己究竟是为秋不归好?还是为了别人,为了自己?
秋不归说:“不行吗?”
燕北回温柔地冲他笑了,说:“我平时冲你笑的还不多吗?”
秋不归说:“我贪心。”
燕北回再一次笑了。
他说:“这算什么贪心?你要的又不多。”
秋不归想了想,问:“那我要你只冲我笑呢?”
燕北回说:“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秋不归倒也不生气,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去,绕开燕北回的筷子夹了一箸芫荽。他还是觉得芫荽的味道很怪,他不喜欢,于是囫囵咽下去后又喝了一口粥。顾府大概是考虑到他们两人还在服丧期间,熬粥的时候只多加了些蔬菜。秋不归索性把芫荽也往粥里放了些,一鼓作气地喝完了。
燕北回一直在笑。
秋不归说:“你在笑什么?”
燕北回说:“噢,你又不要我笑了。”
秋不归说:“我没有这么说。”
燕北回又笑了一会儿,说:“我对你笑的次数最多,也最开心,这样好不好?”
秋不归问:“你在和我商量?”
燕北回从腰间摘下笛子推给他,说:“我在贿赂你。”
燕北回说:“你先拿着。改日你想好要我做什么了,我再找你赎。”
秋不归模模糊糊地想,燕北回很喜欢自己给他做的这只笛子。他又高兴起来,起身去找了一块褪色的绒布,正正好好裹了笛子一圈,放起来。
顾照寒一直帮忙到陆慧风出殡,次日他就和自家弟弟一起,带了些人动身去洛阳。临行前,他来同燕北回告别,二郎顾照青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地和秋不归炫耀自己才得来的机关盒。秋不归被缠得不耐烦,随手折了一枝柳条让顾照青冲自己发射暗器。
燕北回让顾照寒等会再说,自己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黑色的骏马在他身边慢慢打了个响鼻,一人一马很悠闲地看着秋不归用柳条从容击落了顾照青发出的所有暗器。
顾照寒跟着看了一会儿,不等不承认:“秋不归也很有天赋。”
燕北回看得正入迷,“嗯”了一声,没怎么搭腔。
顾照寒故意说:“照青那个机关盒,我做了两个。原本想把其中一个送给秋不归,当作前些日子的赔礼。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秋不归比照青靠谱得多,不需要外物防身。”
燕北回立马收回视线,伸出手,说:“一码归一码。他用不用的上是一回事,你赔礼道歉是另一回事。”
顾照寒直想笑,说:“我给照青是因为做哥哥的当然要顾好弟弟,哎哎,秋不归怎么没遇到个好哥哥?”
燕北回不恼,微微笑了笑,说:“我比不上顾家少主能力出众,总是想着有备无患。而且这还是两码事,我保护秋不归,跟你向他赔礼道歉有什么关系?别这么小气,再藏着掖着,我就去陪照青练。”
顾照寒说:“你威胁我?”
燕北回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啊,果然不是用剑的,气量小了。”
顾照寒没好气地从袖子中掏出来个盒子扔给他,看燕北回仍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阵,忍不住偷偷翻几个白眼,才想起自己来找他还有别的事。顾照寒说:“燕家的那个也要去武林大赛。”
燕北回“嗯”了一声,说:“你们不结伴走?”
顾照寒说:“当然不。我拒绝了。”
他脸色凝重道:“但我总担心他会偷偷黏上来。”
燕北回玩笑道:“这倒是很有可能。顾家明面上是靠着镖局生意在江湖站稳跟脚,但次次护镖少有失手,到底是因为顾家的机关暗器更不容小觑。武林大赛说是较量武功高低的场所,说到底是结识人脉和增长势力的机会。这些年燕家在走下坡路,你又同我交好,燕家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得低下头去了。”
顾照寒想一想,说:“你到时候还是别戴面具了,光明正大地打败燕家那个。”
燕北回笑着摇摇头,没再搭腔。
顾照寒又说:“算了,我看秋不归这架势也不错。到时候他打败燕家那个,也挺好。”他忍不住笑起来,说,“那个大公子说不定还想去招揽秋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