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快要离开县城时,周围的行人少了很多,也变得安静了不少,时宛孜这才跟江昀野开口道:“那一百五十块钱,我回去就还给你。”
她哪里能平白无故要江昀野的钱?而且还是一百多!
要知道现在在城里的工人,很多人一个月也就只有二三十块钱,一百五十块钱,几乎是别人半年的工资,时宛孜哪里敢拿着?
在前面骑车的江昀野听见时宛孜这话时,那张薄唇便有些不悦地抿了起来,绷成了一条直线。
“为什么?”片刻后,江昀野问。
时宛孜:“嗯?”
她没反应过来江昀野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昀野的脑子里在这短短时间里,就已经想过了很多种可能。
她是不是听见那句“嫂子”心里不舒服,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江昀野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大手笔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一个姑娘花钱有什么不对。他固执地想要满足时宛孜所有的要求,可现在时宛孜不接受,他心情顿时变得很低落,人也沮丧。
【贪婪】
“你不是想要缝纫机吗?为什么我给你,你就不要?”还要给他钱,江昀野没说出最后一句,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满足时宛孜的要求,可是时宛孜却不接受。
坐在后面的时宛孜在听见江昀野这话时,差点笑了。
不过她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确带着浓浓的笑意。时宛孜是将江昀野的话听明白了,“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她问。
江昀野在前面半天没有回答,他在听见时宛孜这话时,是想要点头的,但忽然意识到自己跟时宛孜压根没有半点关系,他凭什么给她什么,她就要接受呢?一想到这里,江昀野觉得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
人都是贪婪的。
得陇望蜀。
在心里憋了半天,江昀野这才堪堪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一个听起来好像说得过去的理由,“上一次你给江青然的那糖,是进口的,应该很贵。我替你付这缝纫机的钱,算是礼尚往来。”
江昀野在说这话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他才不是想要跟时宛孜礼尚往来,他只是想要看她笑,想要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才不是这样。
可是现在不这样说,他是怕时宛孜根本就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江昀野握着车龙头的手变得更紧了些,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筋。
时宛孜在后面,没有在这时候跟江昀野纠结这一百五十块钱的事,她不想接受江昀野的好意,只是因为她知道这一百五十块对于江昀野而言,不是个小数目。
“你哪儿来的钱?”时宛孜忽然问。
这话一落进江昀野的耳朵里,顿时让他变得不太镇定了,他感觉自己甚至都能听见此刻胸膛里传来的紧张的砰砰的心跳声。
江昀野:“……我在瘦子那里,卖了一点我自己调配的草药……”
江昀野在说这话时,语速放得很慢,语调都很轻。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感受。江昀野感觉到这一刻,自己就像是高空走钢索的人,往前是深渊,后退却不是解脱,他只想往前,不想对时宛孜有隐瞒。
这话要是落在旁人的耳朵里,若是被人告发,江昀野知道自己就完了。可是在时宛孜问起来的时候,他却不想骗她。
“那些药膏,还算是能卖上一点钱。今日我去县城里,将家里这些年存放的药膏,都拿去买卖了。”江昀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