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为其主

泰康二年二月二十七，正午，收到贾琏派召儿送来的家书，

得知贾代善之灵已到金陵省境内，贾敏且喜，且悲。

遥想出嫁时，红妆十里，神京轰动，以及在家时，父亲对自己的无限疼爱，恍若昨日，

如今，斯人故去，已是阴阳两隔。

忽又想到自己的病症，药石无救，

且兼林如海，顽固不化，说什么忠臣不侍贰主，一心拉着整个荣国府，去给他的忠诚背书，

又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孤苦无依的林黛玉，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贾敏便悲从心头起，竟在花厅嘤嘤哭泣了起来，直把漂亮的凤眸哭红肿了。

将娇俏的贾敏，搂入怀中百般劝慰，她渐渐地才止住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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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听出，正是长随——刘全的声音，连忙将举起的酒杯又放回了桌面。

二则，最近，贾敏滑落了个，快要成型的男胎，心里郁结苦闷，身子骨娇弱，时常延医用药，不见高转，正好来江宁散散心，请名医瞧瞧。

仰天楼本有三层，第一层作为散客食堂、厨房、仓库，

第二层，则隔断了多个独立空间，当作雅间，仅供文人、墨客、仕子小酌聚会。

“太太，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前日收到神京密报，说太上皇就快南下，游历江南。

甄家人丁颇为繁盛。

从小将他抱在身边抚养长大，如今已是双十年纪了。

满含歉意地，看了眼对面的甄应嘉，双手抱拳道：

“甄兄，失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文斗精彩之处，门外骤然响起了敲门声。

甄应嘉有一胞姐，名唤甄应美者，早年选入宫中为妃，身受太上皇宠爱。

又在入口处的房门上，挂了个朱漆金字牌匾，写上雅间的名字。

甄夫人只当他又犯了病，笑道：“何曾见过了？”

林如海又是荣国府的东床快婿，他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甄应嘉为人老谋深算，几次交锋，皆是稳占上风。

林如海乃是去年恩科，泰康帝亲取的一甲第三名，钦点探花郎，始授翰林院修编，三月升兰台寺大夫。

这甄家处自内务府，本是天子家奴。

甄太妃察觉养子不臣之心，便同甄老夫人、胞弟甄应嘉、苏州织造甄应德商量，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对于甄、林两家不可调和的矛盾，甄夫人亦是有所了解。

但，将贾玳并未接见的事隐去，省得林如海觉他办事不利！

消息传到里间贾敏知晓，晶莹的泪花，直在她眼眶里打转。

大小姐名唤甄雪琴，嫁给了宁国府贾敬为妻，已逝；

二小姐名唤甄探琴，现嫁与北静郡王水溶为妃。

不多时，贾敏便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怎么也止不住，把个小小的林黛玉，急得眼泪簌簌的，口里直喊“母亲”，“母亲”，

可怜兮兮的，直教人肝肠寸断，心疼不已。

将来驻跸之所，必是自家。

不知，

这日午时初刻，甄应嘉在“品茗阁”雅间，设下两桌酒席，中间用一道玻璃屏风隔开，宴请林如海一家子。

甄太妃入宫多年，却一直未有子嗣傍身，

百般求得太上皇恩准，收当时年幼丧母的六皇子、忠顺亲王徐德亮为养子。

到任扬州后，林如海便觉察到甄家的异心，暗中多有交锋，皆以失败收场，把个好好的独子也折在了里面。

因甄老太太年轻时，入宫奶过太上皇，

二月二十八，傍晚，林如海一家紧赶慢赶，终是先贾玳一日，离开扬州，赶到了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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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甄应嘉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阴狠，被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

有甄夫人镇场子，里边立马平静了下来，请大夫的请大夫，一切有条不紊。

里面装饰考究，充满了浓郁的诗情画意。

甄夫人一把拉住，“宝玉”，

甄宝玉回过神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甄应嘉膝下共有二女一子，皆是正室甄夫人所出。

“快来人啊，请大夫！”

眼见太上皇日渐病愈，收拢军权，四处拉拢四王八公一脉，几乎将刚登上大位的泰康帝给彻底架空。

林如海下衙回来，见贾敏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自是心疼得不无比。

只是，两家各为其主，道不相同不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