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山洞时天差不多亮了，晨光熹微，天际泛出了鱼肚白，染上浅紫与橙红，鸟翼划破光芝，天边重重密云仿佛笔落墨染，堆叠出一座座云雾缭绕的小山。

洛亭然伸了个懒腰：“一夜未眠…时间过得真快。”

“是时候启程了。”李茂贞将龙泉剑收入剑鞘，背在身上，说罢翻身上马。

洛亭然肚子有些饿，见李茂贞没有想要吃早饭的念头，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 不如寻个早点铺子吃点东西吧，一直走不吃东西您会累的，反正不急这一时……”

李茂贞闻言眉头一挑，毫不留情地戳破道：“想吃东西就直说。”

洛亭然微抬俏颜，温柔的嗓音藏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哦…这不是还想着殿下嘛……”

李茂贞顿了顿，还是松了口，柔声道：“罢了，依你。”

听到肯定的回答，洛亭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双眸泛着星光：“终于能吃饭了！”

洛亭然到处瞟，看到前方山路拐角处有一家饭铺，“那里有一家诶。”

“那好，就在那里休息一下。”

三人一起坐下，李茂贞和姬如雪各要了要了一份笋蕨馄饨，洛亭然一个人就要吃肉油饼、虾肉包子、丝鸡面、两块蜜糕外加一碗姜蜜水。

洛亭然平时看得有规有矩的，一上饭桌形象全无，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不停地往嘴里塞，和一旁不怎么动筷的姬如雪形成鲜明对比，和蚩梦鲜参的架势差不多，看得一旁的过路人目瞪口呆。

姬如雪睁大眼睛张着嘴看着洛亭然，这是蚩梦上身了吗。而且她吃时一直吧唧嘴，李茂贞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觉得被人注视很丢脸，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亭然，凡事都要讲规矩。”

洛亭然知道他脸皮薄，也听话地慢慢吃，“是，殿下。”

这古代小吃实在是太好吃了，她不禁回想到过去上学时食堂包的厚皮包子，馅少的简直跟馒头差不多了。

“想不到洛姑娘如此真性情。”姬如雪淡淡地道。

吃完三人便上路，蜀地较远，三人走了一整天，已至夜分，星子洒落在深蓝的夜幕里，蝉鸣此消彼长。洛亭然真的筋疲力尽了，但也不想再给李茂贞添麻烦。

姬如雪走在后面一言不发，盯着李茂贞的一举一动。

洛亭然看她这么反感李茂贞，不禁凑近奇道：“姬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李星云，岐王殿下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不考虑考虑？”

姬如雪眼色冷冷，浮出一抹冰雾，拒绝回答：“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洛亭然瘪着嘴哀怨地看着姬如雪，嘟囔道：“哼，不懂欣赏美人。”

见和姬如雪没什么好说的，洛亭然加快脚步，实在是无聊，便和李茂贞搭话：“殿下，没人说过您长的特别好看吗？”

李茂贞有些无奈，“又抽风了？”

“嗯嗯，民女每次看到殿下都神魂颠倒，心病难医。”洛亭然巧笑嫣然，眸间波光流转。

月光倾洒在男人的侧脸，显得飘逸迷离，李茂贞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或嘲讽， 他沉吟片刻，喉结滑动道：“本王当真那么好看？”

洛亭然眼尾轻撩些弧度，潋滟着粲然的光：“那是当然，世人皆俗，惟殿下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洛亭然顿了顿，话锋一转，“民女斗胆一问，谁在殿下心里是最好看的呢？”她眸光氤氲水色，泛着几分期待。

李茂贞垂眸敛目，良久，冰凉的薄唇间缓缓吐出两个字，“水云。”

他墨黑精致的眉宇不经意间舒展，温柔藏也藏不住。

“她是我心之所向。若她死，我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李茂贞言尽于此，没有多做诠释，仿佛千言万语都溶成这一声亲切的呼唤。在他人看来，她是杀伐果断、心机妖娆的一代女帝，但在他看来，只是他天真烂漫的妹妹罢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洛亭然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鼻尖一阵泛酸。果然是这样，明知结果，她还在期待什么。不论女帝如何伤害他，她依旧是他从心底里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她值得成为他身边人。自己做的再好，成为他忠心的下属，但归根究底，也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罢了。

李茂贞收回神色，察觉到洛亭然的不对劲，侧眸关心道：“怎么了？”

洛亭然不愿让李茂贞察觉到自己失落的情绪，岔开话题：“没什么，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