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大,语气凉凉的。
重行没有转过身来,已经听出来是谁在那里。
曾经这声音,她已经听过千百遍,只是现下,思量着该如何应对。
重行不想不加掩饰,就面对此时的扶烬,更不想和他有过多来往牵扯。
回到彼世,于神族已经是重罪,太多干涉,后果不可估量。
看她站着没动,穗子想着夫人是为难,于是小声禀告后,一边扶着她,一边转头去瞧。
一辆镶金嵌玉的华丽车架,前后更有十分隆重的仪仗和数十随从。能有这气派,也只有此处主君。
扶烬坐在车内,只轻轻挑起最里头一层厚重的锦帘,外头还隔几重青纱,扶余守卫在一边。
“夫人应该明白,步无是逐利之徒,不会有没由来的好心。你虽然不在神官朝廷,但看阿遥的样子,有些事应该没有避讳,难道他没有嘱咐过这些?”
他停下来,再三言说,这样的架势,已是避无可避。
重行带上面纱,轻轻转过身,先浅浅回了礼,依旧是端一副温柔的样子,而后才答道,“多谢扶氏大人提点,殿下嘱咐过,平日里也未曾往来,只是今日凑巧遇见,寒暄几句。”
说完抬眼看,那边不置可否。
片刻之后,车架启动,佩环叮当,车里人丢下一句,“即使如此,夫人就安稳留在院子,少些出门去,外头风沙大,怕是容易弄脏衣裳。”
一行人次序离开,重行却看见这仪仗之中,除了衣着华美的侍女,有更多是身着甲胄的兵。
扶氏一族所有的军士尽数出现。
这不是扶烬作为家主能决定的事。
东琰公主已经到达神都,凤凰王庭那边,怕是也准备开战了。
订立盟约那日,街上尽是欢声笑语。
重行知道他们为和平庆贺,心中不安也到达顶峰。
小院里出奇的静,阿财整装待发,换上了鲜少着身的金甲,提到默立在身后,屋中一切尽收眼底。
这样肃穆的样子,穗子以前在妄海边城见过,现在仍是坐立难安。
重行想叫她过来,可是阿财已经先开了口。
“穗子,你回房间去,看看夫人衣裳还有什么需要打点,今日过后,不久我们要启程去妄海,免出了差错。”
这个时候,手头做些事情,心里会安定一些。
重行看了一眼,点头答应,让阿财叫人带穗子去了房间。
此时此刻,侍卫和女使都守在门外,屋中只有他和她两人。
大概是阿财的安排,应该也问了遥徽的意思。
重行自觉这样安排,叫穗子离得太远不太安全,可是留在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
远处的欢呼庆贺,声音越来越大,连这僻静的小院也能隐约听得一二,可是凝神仔细分辨,这声响中夹杂着喊叫,然后是惊呼,最后竟变成呼号。
重行陡然睁开眼,阿财已经抽出长刀,起身挡于她座前。
那场凰族史书中的动乱,终于是来了。
混乱很快就波及到小院门前。
重行立刻起身,想要去通知穗子,可是阿财伸手拉住她,将她护卫在身后,却是从后院的另一边,离开了小院。
“穗子呢?她就在那房间里,不跟我们一起,乱军过来,不会放过她的。”
“我知道,但我只要护好夫人就好,这是殿下的命令,有其他人,我会分心,但只有夫人一人,阿财还是有这个把握,让您毫发无伤。”
看见他冷静的面孔,重行知道了,阿财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穗子,其实不只穗子,这小院里的女子,出了她自己,都已经被阿财放弃。
毕竟遥徽只是要她平安,而在陡然开战时,只是这一件事,要花的心思也不少。
可是重行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
到此世的这些年,穗子和她在一起度过大半,重行无论如何做不到弃她而去。
其他的姑娘,或许无能为力,但是穗子可以。
“我要过去找她。”
说完,重行要往那边去。
阿财的刀立刻挡在了她身前。
“夫人,若是缺伺候的人,日后还有其他。若是缺称心如意的人,玄海王府有调教地更好的,何必为了一个资质平平之人如此。”
他昂着头,低顺着眉眼,声音恭敬之余,更有几分不屑和傲气。
跟在遥徽身边许久,见过的每一个神官,每一个王族,都是万里挑一且资质异禀。
重行没说什么,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