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还未走近金盏玲珑楼,便是一阵喧闹之声。钟离影随着人群向前走去,压低了斗笠,自始至终不愿目视前方。
“哟~这位客官,莫不是害羞了?我这金盏玲珑楼里哪有戴着斗笠寻乐子的说法?”一个娇柔而又稳重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中颇有些打趣的意味。
男人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低头说道:“无意惊扰,在下只想见癸月姑娘一面。”
“嚯~您瞧瞧……”女人以扇遮面,另一只手伸向楼内,似乎是在为对方的视线引路。
“我这玲珑楼里,一大半客人都是为癸月姑娘而来,但……可不是人人都能见上一面~”女人轻摇手中扇,翻了个白眼儿道。
“不知姑娘何意?”
女人将手心摊开,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钟离影自然是懂了对方的意思,将怀中的钱袋扔了上去。
她掂了掂钱袋,摇头叹道:“这点儿,都不够饮茶的,更别提与您赏花望月、闲谈诗词歌赋了!”
钟离影本就不愿在此久留,犹豫片刻后,他袖中的短刃滑至手心,而后左手飞快拧住对方的手腕,将匕首抵在上面。
那女人反应过来时,刚想开口尖叫,却被对方抢先一步低声警告道:“你若敢出声将别人引过来,我便立刻送你一程。”
女人面色慌张地闭紧了双唇,眉间抽动,浑身颤抖。
金盏玲珑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加上本就喧闹,此时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二人的动作,即使女人是这里的主人。
钟离影将她带去了一处稍微安静些的角落,他缓缓松开了对方的手腕,同时又迅速将短刃抵在女人颈间。
“你……究竟要做什么?”女人毕竟年龄也不小,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如今也看得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自然不打算拼死反抗而逃。
“我、要、见、癸、月。”钟离影一字一顿地说道。
女人闻言,立刻将眉毛一收,略显为难的说道:“哎哟,真不是我有意为难您。今日可实在不巧,您还真见不着。”
男人听到这,将短刃又凑近了些,微凉的触感让对方更为恐慌。
“我说,我说,今儿个癸月姑娘不在状态,我便安排她去休息,一大早她就自个儿离开了,真不是我不放人啊!”
见对方似乎还对此感到质疑,女人继续补充道:“你、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如今癸月姑娘根本不在金盏玲珑楼中,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她应当会在明日未时回来。”
“以往的经验?”钟离影蹙眉问道。
女人稍稍将对方的手臂推开一些,小声回答道:“是了,我待癸月如亲妹一般,对于她,我大多还是有求必应的。近些年她时不时想要请个两天假,然后就自个儿出去,说是要散心……来此的客人多数都是为她而来,我也不想她状态不佳,扰了人家兴致,所以也都随她去了。”
说到这,似乎有些什么线索,被悄然连了起来。钟离影垂眸思索了一阵,而后又抬眼问道:“你可知她去哪儿?跟谁?做了什么?”
“哎哟,客官呐!我是待她如亲妹,不是闺女啊!我哪里管得了她的想法?再说了,我若时时花费时间去注意她的动向,我这金盏玲珑楼还要不要了!”
既然对方说的在理,钟离影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女人,稍微俯身下去沉声道:“明日未时我还会拜访,届时我要见到癸月,还望姑娘行个方便……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我也不想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说罢,他利落地收回了短刃,与女人目光相对。见对方先是扶正了头顶的花饰,而后又连连点头,钟离影这才放下心来,微微颔首,而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多有得罪,给姑娘赔个不是。”
良久,女人才缓过神来,她双手按在胸前,感受着自己因恐惧而继续跳动的心脏,只觉后怕。她原本打算将此事报官,或者多找些打手守在门口,但很快就舍弃了这些想法。
对方耍刀的动作极为流畅,言行也不像个莽夫,想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真把他惹急了,保不齐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自己事小,倘若对方不讲理,还会将毒手伸向金盏玲珑楼里的其他人,便不得了了。
“癸月啊,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啊……把你招惹的这个麻烦的家伙给赶紧糊弄走啊!”她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