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荒唐。
荒唐至极。
贺誉不间断地抽着烟,好半晌才低声开口,“先送她回家。”
他说话了,却不是对她。
江蔚侧过身,为自己据理力争,“贺总,不是我。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也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男人拖着低低缓缓的调子,像呢喃,像沉思。
却更像个拳头砸在了她的心上。
江蔚呼吸急促,嘴角发白,连着腹痛都被搅和的更严重了些。
她蜷起手指,攥着拳,语气坚定又倔强:“我没那么蠢,也不会做贼喊捉贼的事。如果贺总不相信,可以现在送我去警局,我会配合一切调查。”
贺誉浓眉紧蹙,伸手捏着眉心,“没必要,没人说你贼喊捉贼。”
江蔚咬着牙,“您的表现就是这个意思。”
“江蔚,你差不多得了。”
贺誉心烦的不行,偏生这女人一再的挑战他的底线。
他的确有那么一时半刻怀疑过江蔚。
随即又打消了念头。
即使很多线索和分析都显示她可疑,贺誉仍清楚事有蹊跷。
他倾向于相信江蔚,这是来自他情感和判断上的偏袒。
而此时的江蔚,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愤怒,两种情绪的拉扯,让她觉得窒息般难受。
她知道自己该听话,该乖巧,哪怕受委屈也该忍着。
但人格和品行上的抹黑,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江蔚:“刘哥,麻烦你前面停车。”
“江蔚!”
贺誉单手按住她,并透过中央后视镜递给司机一个眼神。
车子继续平稳地向前行驶着,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
江蔚别过头,眼眶发热,心里的负面情绪一度要冲破喉咙发泄出来。
“老实坐着。”贺誉虽生气,心底深处仍是相信她的,“没说怀疑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江蔚侧了侧身子,拉开少许的距离。
人在负面情绪的影响下,要么极端悲观,要么极端理智。
江蔚觉得自己是第三种,够不上悲观,又无法保持理智。
那团火在胸腔里蔓延灼烧,憋得她难受极了。
后续的半段路程,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司机刘哥偶尔看一眼后视镜,连踩刹车都小心翼翼的。
车子停稳,自动门打开。
沉浸在情绪中的江蔚闷头就往下走。
走了几步一抬头,她又生生止住了步伐。
这不是德贤府。
江蔚抿着唇,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不走了?”
贺誉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后颈上。
江蔚瑟缩一下,想躲开,却被男人扣的更紧。
她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贺誉勾着她拉到身边,低头瞧着她紧绷的脸色,“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还过不去了?”
江蔚其实是个有脾气的人,并非随意让人拿捏的怂包。
每次面对贺誉时的诸多妥协,仅仅是她审时度势后的低头。
此时,江蔚知道不该再和他闹情绪,装乖卖巧对谁都好。
结果嘴比脑子更快,“您现在不怀疑我了吗?”
“别没完。”贺誉掌心收紧,捏的江蔚脖子有点疼,“我信你不会蠢到自砸饭碗。”
江蔚闭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有点冒头的趋势。
见状,贺誉二话不说,直接带人走进了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进了门,江蔚杵在门边不吱声。
贺誉脱下外套,颇有几分兴味地看着她。
一向波澜不惊谨小慎微的女人,忽然变得固执娇蛮起来,这令贺誉感到极其新鲜。
她看起来更有生气,有小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