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潭清老师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打听到临溟县城有一所私立学校,招高中英语老师,她赶紧给文清辞打电话。

“清辞,这家学校待遇特别好,你去试试,成了咱就不用担心什么政策了。”听到电话里韩老师关切的话语,文清辞非常感动。

“可是,我对面试有阴影了,老师。”文清辞实话实说,在韩老师面前,她也没有秘密。

“得了吧,你好好打扮一下,别穿个大棉袄就去了。”韩老师带着嫌弃的语气指导她,“挑一件呢绒大衣,收拾立立整整的。听见没?”

韩老师说的大棉袄正挂在衣架上,是文清辞常用的避寒神器,就是样式有些老,六年前一个学生家长送给她的。送的时候就是二手货。

但是文清辞不在乎。她对衣服的实用性更为看重。所以上次突发奇想去应聘岚山市的菁英高中时,她穿着这件又肥又大的棉袄就去了。

当时面试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遍，确认她是来应聘教师而不是保洁。

而她开口说英语的时候,下面的面试官脸色一亮,她当时觉得自己稳了。毕竟,她不是只会提成绩的聋哑英语教师,让她现场飚一段英文歌都不在话下。

然后,几个面试官需要研究,让她回家等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来听说和她一起应聘的那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被录取了。

虽然女大学生出来时和文清辞说,面试官的问题她都没听懂,但是人家年轻啊;虽然她口语磕磕巴巴,但是人家年轻啊;虽然她讲了一半,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但是人家年轻啊。

年轻,意味着试错空间大;年轻,意味着可供榨取的价值更多。

而属于文清辞的时代,还没开始就早已落幕了。

文清辞本想拒绝韩老师的热心帮忙,她不想死乞白赖地待在不属于她的舞台上。

但是韩老师把学校招聘条件待遇发了过来,在看到待遇那一刻,她承认,她狠狠地心动了。

于是,她冒着再次丢脸的危险,将自己改了又改仍不太满意的简历发给了对方负责人,杜老师。

人生除死无大事。脸嘛，就是用来丢的。丢着丢着就习惯了。在文清辞的字典里到处充满着拧巴和纠结，就像正邪两气互搏一样。一会儿道德占据制高点，一会儿世俗甚至违法获胜。

接下来,文清辞开始着手备课。面试要求全英文授课,她决定去新华书店买一本高一的必修3教材。

小镇上没有新华书店,所以文清辞准备坐小客车去临溟县城买书。

这回运气不错，没看到顾镒。

文清辞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向汽车站点走去。

没走几步，沐惜晨来电话。

“姐，你在哪呢？”这是沐惜晨每次打电话的开头语。

“我在外面呢。”以前的文清辞一定会精确地描述自己所在的位置，周围什么样的地标。

现在她明白了，这个问句没有那个含义，提问者本人对你的回答也不感兴趣。因为这就和“你好”“天气不错，是吧？”一样，不过是一句寒暄客套，不必当真。

不过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你在外面哪儿呢？”沐惜晨居然详细地问起来。

“呃,”文清辞稍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不想告诉沐惜晨她要去应聘这件事。因为沐惜晨爱笑话人。

文清辞在一件事还没成功之前,并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她怕万一事情不成,就会成为别人的谈资和笑柄。

“我要去趟临溟县城。”文清辞学会了说话留一半,这样就表明自己有不方便告诉的事,一般对方略懂人情世故的,就不会追问下去。

“你闲没事去县城干嘛?”沐惜晨人精一个,她和别人不会这么没分寸的。但文清辞不一样。沐惜晨没把这个表姐当回事,她觉得文清辞又轴又窝囊,扎一锥子都不知挪个地方。

文清辞有些不满,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但她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容易被人说她“掉脸子”。

她活得真够小心翼翼。

“去县城做美容。”文清辞不擅长说谎,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把手机拿远一点儿,怕沐惜晨听出她的心虚。

“那你还挺有闲心。”沐惜晨说,好像是信了，“下回别跑那么远了,我同学开家美容院,就在这附近,去了你提我,好使。”

文清辞对于表妹的颐指气使很抗拒，“哦,我也是年前被忽悠地一时冲动,办了张年卡,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