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狂风已过,晴空万里,空气都显得异常清新。虫儿早早的把早膳送来了,“官家,今天熬了米粥,且和新打来的腹鱼一起熬的,用膳吧。”
赵窉看着托盘,有点懵,一大碗精米熬制的米粥,米粒已经彻底熬碎了,熬出了米油,薄薄的鱼片在米粥中裹满了米浆,晶莹剔透。这是鲍鱼?还有一小碟腌菜,淋了芝麻油。赵窉食指大动,把腌菜一股脑的倒进粥碗里,搅巴搅巴,开始喝粥,第一口下去就惊艳了赵窉,再不停顿,吸溜吸溜。
“虫儿,一会把殿帅和大班唤来,我有事情与他们谈。”
“好的。官家。官家且慢点吃,官家要注意风仪,官家…还要一碗?”
崖山顶的小树林中,阳光透过树叶漫洒下来,树叶下三个人影站立不动,外围远远的,几个军士在站岗,柳娘不远不近的在四周晃荡。
“殿帅,昨日晚上的飓风过境,想必所有船只都要靠港避风吧”。
“官家所言极是,如此飓风,在海中行船,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有舟毁人亡的后果”。苏刘义拱拱手答道。
“那从崖山到潮州,这一路的海航码头,可有元军在把守”?赵窉继续问道。
“好叫官家知道,从崖山到潮州,直至船澳沿线,只有一些小的海湾可以避风,没有海港可靠港,潮州港和船澳仍在右相控制之中”。
“既如此,即便有元军海船,此时也在海湾避风,自顾不暇,此去潮州是一路坦途”。赵窉有些着急,直接插话,“殿帅,此去潮州比从硇洲岛去崖山还要近一些,如果现在出发,傍晚前就可以到达,我去潮州见右相,此事甚急,不瞒殿帅,崖山不适合行在安置,一旦被围,就没有退路了,朝廷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枢相选择崖山,是因为枢相已有玉石俱焚,杀身成仁之念,死则死矣,也要与元军大战一场,但二十余万军民,哪里都有枢相的必死之心,一旦开战,必有畏死投敌者,临阵脱逃者,即便用铰链把船连在一起,形成个乌龟,还是会有突破口,兵败只是早晚而已”。
苏刘义顿时呆愣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他不敢想象这是七岁小皇帝说出来的话,小皇帝自临安出逃以来,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跟着哥哥赵昰,也无很多言语。“不瞒官家,”苏刘义缓过劲来,认真说道:“枢相确实说过,若战事不利,就用铁索连船,防止有人投敌逃窜,以做拼死抵抗。”
“我有一个去处,在思虑中,想征得殿帅及右相的意见,如果二位能够同意,左相必会同意”,只剩下枢相就好办了,赵窉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太后必能说服枢相同意的,太后的手段赵窉佩服不已。
“所以,殿帅,恳请殿帅允我去见右相”。说完,向苏刘义拱手施礼。
“殿帅,太后也在思虑去崖山是否可行,送官家去见右相,也是太后的主意。”义安不失时机的说道。
苏刘义不再犹疑,“谨遵官家旨意,我这就去安排”。
三艘货船出了崖门,再次扬帆起航,一路向北,满帆前行。六百军士依然躲在货仓里。一行人中多了一位英武的将军。
“苏景瞻?是表示对苏大学士的景仰吗?”赵窉好奇的问道。
“好叫官家知道,家父虽为武将,却是进士出身,家父乃东坡先生第八代孙,一生敬仰三苏,遂给臣取名景瞻,给我兄弟取名景由。”
苏轼字子瞻,苏辙字子由。
苏景瞻,苏刘义长子,御营水军统制官,皇帝南逃途中,在十字门海战中立下大功。
大宋优待士人,文风鼎盛,三苏更是民间喜闻乐见的大家,赵窉努力回忆三苏的人生轨迹。“这条海路,两位苏大学士也曾走过吧?”赵窉虽是在询问,其实是有些卖弄。
苏景瞻张大了嘴巴,有些吃惊,小皇帝还知道一百多年前先祖的事情?“官家明鉴”!苏刘义有些惊愕,更有些感动,慌忙回话:“当年先祖被贬至惠州,不久又被贬到儋州,此时子由被贬至雷州,先祖从惠州往雷州去见子由,由此经过,二位兄弟于绍兴四年在滕州相见,子由又送先祖去儋州,这是先祖与子由最后一次相见,三年后,先祖获得徽宗皇帝赦免,自儋州返京,未能与子由相见,以为憾事,不久后先祖病逝。”
正说话间,前面货船突然打出旗语,苏景瞻看了看,有点疑惑,“官家,前面有一艘船,形迹可疑,前船问是否追上去看看。”
赵窉站上船头,努力朝前方望过去。远方海面上有一艘船,行驶缓慢,只挂了首帆和尾帆,主帆桅杆看不到,又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