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也是,现在除了你,谁,谁还会来看我呢……咳咳……你自己随便坐,桌上有茶水……咳!”程秀秀听得脚步声,幽幽转过头来,逆光中只看清朱小兰一人,边咳边哑着嗓子招呼她。
小月瞬间红了眼眶,捏紧帕子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才多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燕翩跹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没好气道,“我再晚来几天,是不是就要替你收尸了!”
程秀秀听到这惹人嫌的声音,蓦地瞪大了眼,挣扎着起身要看清楚来人:“你,怎么会是你……咳咳!咳咳咳……”
小月忙上前将她扶好,拾起一个枕头垫在她腰下,让她半靠在床背能顺畅地说话。
燕翩跹又气又急:“不是你邀请我有空到泥螺村玩么!结果呢,自己一病不起,我找谁玩去!”
程秀秀自嘲地笑笑,双眸浮起湿气,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找谁玩也不能找我啊……我现在……”
“确实不是找你来玩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燕翩跹打断她的话,不许她再提起糟心事。
“帮忙?我这样……咳咳咳……只能帮倒忙吧!”程秀秀苦笑着,还没说两句话就咳得曲起身子,越发觉得燕翩跹是在开玩笑。
燕翩跹没有理会她的自暴自弃,而是认真地讲起自己的美容院:“小兰,你也一起听,到时候一起干!”
燕翩跹从美容院到底是干什么的开始解释,一一介绍开美容院需要的人财物。
财,堂堂三将军夫人,皇后新认的义女长安郡主现在启动资金。
物,美容按摩所需的香膏精油,结庐寨的芳姑自有秘密配方。
最缺的,就是人了,来找程秀秀自然也是为了这事。
因为美容院服务的都是女子,那么所需的掌柜、账房、美容师都得是女子,这些人可真不好找。
燕翩跹越说越带劲,从正午到黄昏不带大喘气的,为程秀秀和朱小兰描绘了一副美好画卷:热情干练的女掌柜将姑娘们迎进美容院,香香软软的美容师将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精明的女账房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赚得盆满钵满。
程秀秀也从最初的神色恹恹听到眼神逐渐发亮,竟不知觉地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我以前听柱哥儿说过,他们休沐时会三五成群去喝点小酒,不管酒馆大小,都会有弹琴唱小曲儿的姑娘,那美容院里是不是也可以请一些这样的姑娘来献艺,让顾客一边享受按摩,一边听曲儿?”
燕翩跹闻言猛得抚掌称赞:“好啊,这个主意太好了!他们男人能喝酒听曲儿,咱们女子也可以!”
画卷里要再添一景:眉目入画的歌女们弹唱着动听的小曲儿,妙哉妙哉!
可程秀秀听了称赞,似乎并不那么高兴,情绪反而低落下来。
燕翩跹猜她是不经意间提到未婚夫伤了心,正要安慰几句,倒是朱小兰情绪激动地抢先道:“我,我脑子笨,但是我乐意学!我力气大,想学那个按摩,算账管钱的,我真不行,秀秀可以,她脑子灵!”
燕翩跹也希冀地看着程秀秀。
程秀秀咬着嘴唇不甘道:“可……可我没读过书,只识得些许几个字。要不然,就可以自己看信了……”
燕翩跹握住她的手道:“我知这是你心中一根刺,若不拔了它,你的身子好不了,也没法安心为我做事。今日我既然来了,哪怕以郡主之势压人,也定要让王家拿出书信说个清楚明白!只是……若那书信为真,王柱真的始乱终弃,你打算如何?”
程秀秀蓦地抓紧了被褥,似下定决心道:“若书信为真,我便从此自梳,永生不嫁!还请郡主怜惜,教我识字管账,允我一辈子为郡主当牛做马,只求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燕翩跹点点头,问道:“你可能下床?我们现在就去找村长!”
程秀秀挣扎着起身,朱小兰和小月一人一边,扶着她换好衣衫,梳了发髻,略施脂粉提气色,终于在足不出户数日后,跨出了家门。
夕阳西下,全村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
四人出了屋门,却发现程家小院已经挤满了人。
村长为首,王家夫妇、问路的婶子等人跟在村长身后,正默默地低着头站在院中,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程父独自一人蹲在角落抽着旱烟,仿佛这些人与他无关,只时不时抬头看看王家夫妇,露出不屑的嗤笑。
院子正中,罗锦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