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山是大陆最高山,因此山脚春日明媚,处处啼翠,山顶却飘着丝丝细雨,如同连绵不断的丝线,将人紧紧缠缚。
大门向两边打开,守在门内的几人回头,看见来人低头行礼。
“尊上,今日血池也很平静,并无不妥。”
谢南渊略过几人走到屋内正中的血池边蹲下身,这是一池血红的池水,诡异的红色翻腾,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血池中伸出一只手来将人拉入地狱,沸腾中冒出的热气都散发着血腥味道。
“尊上,何时炼化这血池水?”
谢南渊却挥挥手,示意几个人下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敏锐的觉察出他们尊上此时怕是心情不太好,为了避免触其霉头,于是行了一礼,一个接一个走了出去。
谢南渊从袖中掏出那朵莲花,抚摸过那莲花瓣,如同抚摸爱人的脸那般温柔。
“师尊,我还活着,你不能死。”
说着他将莲花放入血池中漂浮,自己盘腿打坐,沉心静气几回合后,他睁开自己慢慢变红的双眼。
他以左手为刃,迅速在右手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顿时流淌而下,他紧紧握起手,鲜血流的越发畅快。
随着血液流入池中,整个忘山竟然隐隐有些震动。
门外几人抬头望向那轮与他们相隔甚远的太阳,太阳随着脚下的震动竟然隐隐暗淡了色彩。
为首的少年眉头微蹙:“这是怎么回事?白仙姬,你是魔族的,你知道这是什么秘法吗?”
脚下的大地还在颤动,整个凡间隐隐有日月失色景象。
白仙姬也被震的有些站不稳,白色裙摆也被沾上了几道灰尘:“魔族秘法多了去了,谁知道尊上又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大地猛的停下了颤动,几个人站稳脚跟,身后的大门随之打开。
谢南渊脚步有些虚浮走了出来,白仙姬见状,走上前几步。
“尊上?您怎么了?”
他现在脸色苍白,眉眼都是疲惫,听见白仙姬问他,却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我成功了,天不亏我。”
说着他大步离开往后山去了。
几个手下被他的笑感染的不寒而栗,其中一个胆大的忍不住开口:
“我看是疯了。”
忘山的后山静谧到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谢南渊顺着湿漉漉的台阶而上。
他脚步又稳又轻,生怕惊出一点声音扰了后山的安宁。
跨过人工开凿出的小河,迎面便是一个颇有江南风格的小院子,白墙黑瓦,一株不知名的白色花树在院中开的正盛。
谢南渊挥手打开结界,踱步走了进去又立刻将结界关闭。
谢南渊推开主屋的房门,熟练走向屋内屏风后的床边。
他动作熟练的蹲下身,拿起旁边一直用灵力温热着的布巾,慢慢的去擦拭床上人的脸庞。
床上睡着的人有着一张很是精致的脸,眉目舒展平静,脸色有些苍白却映的他眼上那颗小痣越发红艳。
只是这般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往日神采飞扬时该是多么的惊叹。
“师尊,他们都说你不会醒了,我不相信,他们还说我是孽障,你看,兜兜转转,这个名头还是还给我了。”
他握着自己师尊的手,温声细语:“师尊,有些还没有确定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不是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会信的。”
说着他想要擦一擦师尊的小臂,伸手揭开他的袖子,一眼瞳孔紧缩。
手中的手臂依然白皙,但却多了一块本不属于他的颜色。
谢南渊双手颤抖,他存了好久的眼泪在这时全部滴下。
他泪眼朦胧看向熟睡的人:“师尊,你对我就这么失望吗?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他低着头再也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四周一片静谧,唯有细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滴在结界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良久,谢南渊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他抬起头来。
“师尊,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这次不成功,我便去找你。”
试着他自袖中掏出一枚紫光流传的丹药来,借着丹药流转,谢南渊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师尊。
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丹药塞入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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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南渊几个护法再见到他的时候,细雨已经收住雨势,晚霞铺满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