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5日

这世上的难事千千万万，陪一个不听话的人住院也是其中一件。

一个正常人，过着正常生活的时候，偶尔发发脾气，牢骚话说一些，事情照样能解决。

当这个正常人开始生病，不正常了，在医院的时候，会更加不正常。

如果这个人还是一个倔脾气，那就是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余鲤陪护的时间越久，心里越不好受。

今天早上余鱼出发回家，说是要准备复试的事情。

只剩下余鲤一个人陪护余庆。

余鲤其实不愿意让余鱼回家，但余鱼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余鲤也不能让余鱼不做。

余鲤在医院待的时间越久心里越不好受，余鲤觉得在医院的自己像是失去了自由身，就在这么小的范围内转来转去，无聊是常有的事情，压力是顶不住泼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余鲤的错觉，少了余鱼的场合，余鲤觉得自己刚跟余庆相处起来更加不舒服。

随着学校一直没有通知开学时间，余鲤觉得自己更加焦虑了，再加上余庆不按时吃饭，余鲤觉得日子都没有盼头。

余庆也觉得自己跟余鲤相处得不融洽，余庆本身病痛就不舒服，心情也很差，“你就是在强迫我吃饭。

余鲤不想跟余庆说太多。

“咳咳咳”

“呵”

“忒”

这三个动作词在病房里出现的频次越来越多。

“哎呀”

“唉呀妈呀”

“哎”

“疼”

“难受”

“哎嘿嘿”

……

不重复的语气词也是间隔一段时间就出来一下。

余庆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今天甚至是从床上到卫生间这短短的距离都要喘息好几口气才能缓和过来。

病房里又重新入住了一个病人，是个年纪轻轻十几岁的男孩子，他的父母都来陪护了。

余庆的声音在病房里一直断断续续出现。

余鲤觉得自己在这个病房里很丢脸，很尴尬，觉得余庆的不注意影响的样子很差劲。

“呵”

“忒”

一口痰没吐好，吐到了地上，余鲤赶紧拿起卫生纸擦干净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赶忙跑到卫生间洗手。

“假干净，要是嫌弃不想收拾，就不要收拾。”

“现在就已经开始嫌弃上我了，我这辈子想享你的福我很难。”

余庆看着余鲤收拾痰的样子，觉得余鲤是瞧不起自己。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求过别人，也被别人看不起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连我自己的女儿也看不起我。”

余鲤觉得在病房里听到余庆对自己的数落更加无地自容。

余鲤不敢抬头看男孩和男孩家长的表情。

“算了，老了被人嫌弃很正常。”

余庆的左胳膊被蜷缩在怀里，大抵是太痛了。

余鲤慢慢挪动着步子，右手将垃圾桶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然后继续躺下。

“呵”

“咳咳咳”

余鲤听着声音，像是要吐痰出来，可是没听到余庆吐痰的声音。

余鲤用电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状态。

男孩可能还有检查要做，一家人在这种极其不自然的氛围中赶紧出去。

余鲤每当看到余庆一副“作天作地”、“要死要活”的样子，都忍不住想跟余庆说他的病情实情。

可是今天余鲤突然想起来之前一个朋友说他一个亲戚也是肺癌晚期，考虑完医生的建议后，家人放弃治疗，将老人带回家，告诉老人实际病情，结果老人才熬了一星期就不在了。

余鲤内心两个小人在打架，看谁占据上风，就选择隐瞒病情或者告知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