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顾云声都看见了,可谁也没吭声。
到达T市已经是傍晚。他们先把钟月送回住处,车子一停江天就下车给妹妹拿箱子,回家时沉甸甸的箱子现在很轻,钟月在箱子里塞满了给侄子侄女准备的大大小小的礼物,甚至还有书。钟圆当时笑话姐姐连书都要搬回来,钟月只是笑一笑,看着钟圆太太怀里的小儿子发呆。
“哥,好了,箱子轻,我一个人拎上去就好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妹妹的语气里是否包含着祈求和解的意思,江天此时无从分辨。他回过头,看见钟月站在车子边上,也不走近,甚至目光都有点躲闪,好像在害羞一样。多少年了,又是多少人,看到江天和钟月站在一起,总以为他们就是亲兄妹。而现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或者说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就像自己一样心中充满了无可排解的焦虑,以及面对前路的未可知的等待,他知道,他从未脱身,他又目睹了她走上一样的路。
江天朝着钟月走了过去,钟月的姿势一瞬间僵硬了,但还是放松了下来,仰起脸望着江天,轻轻地又喊了一句“哥哥”。
江天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一想又拍了一下背:“嗯。”
他无法对钟月说“云声和我都希望你幸福,而不是为了孩子陷入焦虑和患得患失的僵局里”,正如钟月也无法对江天说“我再不会找云声哥提这件事了”一样,于是两个人沉默地拥抱了一下,接着钟月对云声挥挥手,又是一个人拖着大大的箱子,走进了楼道里。
只剩下两个人的一程里还是没有人说话,直到车子停在自家小区的停车场里,顾云声放下手刹拔了钥匙,又拧头掠过一眼江天,枯声说:“你先上去,我在车里坐一下。”
“你坐你的。我陪你也坐一会儿。”
顾云声一时没说话,呆坐了好久,忽然浑身发抖:“江天……知道了,知道了啊……”
江天听他牙齿都在打架,居然也很平静:“嗯。”
“那……”
江天不等他说完,一把拉过顾云声的左手,在对方满是惊讶的目光的注视下,先是把无名指上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摘了下来,套回自己那也已经有了凹痕的手指上。然后又默默地去摸顾云声的外套口袋,果不其然摸到手表,就帮他再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