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像过了很长。
落雪剑利刃出鞘,瞬间洞穿楚临风的右胸。
蓉月烫手似的扔了落雪剑。
距离心脏一寸的位置剧痛。楚临风眼前疼的连落下的雨都扭曲不成形。
蓉月没有杀他,刀子刺进肺腑,疼得要死偏偏却没有要命。
楚临风自知再没有拿起剑自尽的力气了,胸腔钻心的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慕容熠的视线隐隐约约的落在他身上,与冯弛与慕容熠的约定还历历在目。
——你自尽吧。
他看向蓉月,忍着疼开口:“阿笙,杀了我吧。”
蓉月没有出声。
雨水淅淅沥沥落进楚临风的眼睛里,他见到一片黑色又一次跌落在地。
他听阿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已有孕。让我带他走吧。”
“哥哥,他欠的债还清了。”
一片死寂。
慕容玉暴起开口:“慕容笙,你如今还护着这贼——”
话没有说完,慕容熠的巴掌就落在了慕容玉的脸上。
慕容熠的声音冷冷:“嘉和公主是你长姐,不可直呼她名讳。”
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嘉和公主在嘉玄末年受楚贼追杀,溺毙冰河。楚贼子楚临风,自知其父罪孽深重,迷途知返,襄助我慕容复国大计。于春和五年自尽朱雀天街,既往不咎。”
蓉月忽然想——二皇兄说得对,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正如现在慕容熠说完,提醒了句司悦午该进皇宫了,便头也不回地越过蓉月往前去。
在慕容熠的威慑下没有人胆敢把多余的视线落在蓉月身上多一秒。
她捡起那把陪了她很多年的落雪剑,抱起楚临风。
慕容皇室再次浩浩荡荡入主皇宫,与此同时一辆不惹眼的马车缓缓驶出都城。
真奇怪啊。他莫不是快死了,这雨怎么是热的。
楚临风疲倦的闭上双眼,他苦苦想。
楚州慎端坐景明宫整整两个时辰,被围困的两个时辰,他心如油煎、炭火中烧。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再看看团团围住景明宫的那些陌生的脸孔,楚州慎心想,楚道玄这是败了吧。
先前来了人不由分说的把殿里尖锐的东西刮干净。
可此时……他既然姓楚,又上了楚道玄的贼船,这下不知慕容氏的新帝要怎么对付他。
门外窸窸窣窣,许是慕容氏的人找上门来了。
先前他藏剑于袖,存的也是这个心思。
大势已去。楚州慎抬手,想也不想就把袖子对着自己的脖子——门口侍卫惊呼出声,门口那人长身一挑,眼疾手快抽了支箭不由分说就朝着楚州慎偷来。
那箭不是想要他的命,划破他的手腕径直插进床头的夹缝里。
那人开口,语气谈不上有多好:“你是我招惹进来的,我不会杀你。我会留你一命,囚你于幽台。”
声音。楚州慎惊奇的抬头,玄衣鎏金暗纹,不戴银色面具,面目却俊美无双。毫无疑问,这是慕容熠。锦都百姓都见过的。
可这声音……像极了楚道玄召他与楚州义进宫那天早上,马车上对他指点江山的那人的声音!
“是你!”楚州慎很不确定的开口。
“是我。”慕容熠语气平静,就像呼吸一样无波无澜。
使了个眼色,司悦午端过来笔墨纸砚,宣纸在楚州慎面前平铺开来。
慕容熠看了他一眼,道:“楚贼曾经与梁王仿我父皇字迹写下罪己诏。现在,这罪己诏也该你来帮楚贼写写了。”
楚州慎捏着笔,忽然觉得手腕上流淌着的血有些凉。
罪己诏写完,他入幽台便不会再出来了吧。
踏入庆安宫的第一步,竟然会有春和年间的新人朝着慕容熠下跪。
不为证衷心,只为让他难堪。
“慕容皇子,楚家开国元勋,你怎么能断他后人——”那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慕容熠天子剑顺手一砍,那人的脑袋耷拉下来,脖颈间喷出血,再无声息。
殿中惊叫一片。
司悦午与冯弛一干人等追随慕容熠至此,已经血雨想混,分不清了。殿中惨像不比朱雀天街,司悦午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又有两人怒上心头,俱是春和年后朝中砥柱。慕容熠这次用了些力,接连捅了几剑这两人才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