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柳树镇,曹家宅子。
东北一角的客居小院,响起敲门声。
“段娘子,可在吗?”
“我这里新炸了些素丸子,送来与你们尝尝。”
段沁正坐在台阶上,拿着本启蒙书,教自家女儿念书认字,听到这话,就把书交给宝儿,让她自己看,自己则是去开了门,同曹婆子叙话。
接下了曹婆子送来的炸素丸子,从灶房里拿了包点心当做回礼,一番客气拉扯,这才算是送走了曹婆子。
齐炽听到外边的动静,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乡下婆子,愚蠢的很。
不过是有一日,他让小厮大牛扶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被在隔壁做客的女子瞧见,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邪风,竟然看中了他,又打听的他们一家人,家里小有资财,他和妻子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个丫头片子,因此,这就打上了他的主意,想要给他做妾!给他生儿子!
这曹婆子可不就上门来游说了?
说是那日的女子,是她的什么侄女,家境不大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料理家务是一把好手,而他们家里男人受伤,孩子又还小,又没有儿子,这不是正合适聘来做个二房么?
他听了都给气笑了!
他堂堂代王世子,难道家里缺扫地上灶看孩子的丫头么?
明明他已经叫段沁回绝了,这死婆子还要时不时地上门来套几句话。
等到曹婆子走了,齐炽哼了一声,叫了大牛过来。
“扶我起来!”
过了这些天,他这腿是已经不痛了,据那个乡村郎中说,等腿不再疼了,就能慢慢地下地走路进行恢复了。
这两天他也能扶着大牛,走动一柱香的工夫了。
他得赶紧恢复,早早地回到王府里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不管丁王妃对他是憎是善,那个姓孙的总跑不了。
虽说姓孙的没有父母亲人,但他总有交情好来往密的朋友,但凡细细查去,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新买来十来天的小厮大牛,手里拿着块抹布,正擦着窗台。
之前主家娘子教宝儿认字念书,他就边擦着窗子,一边竖起耳朵在那儿听。
可惜被曹婆子来给打断了。
这会娘子正丢给宝儿一个藤球,让小丫头在院子里踢着玩呢。
大牛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赶紧丢下抹布,去灶房打了水洗过手,这才过来扶齐炽。
不是他瞎讲究,而是这位主家,那实在是太能娇贵自己了。
但凡吃的用的上头有一点点灰,那都要嫌弃的。
好在这主家性情虽娇贵,却不是那种油腻阴邪的,对他这种未长成的少年不感兴趣,主家娘子也和气,这就让他乐意在这家里长久地呆下去。
齐炽一只手扶着大牛,慢慢地走出了房门。
不大的小院子里,小丫头抱着藤球笑嘻嘻地东跑西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小丫头好像比他刚见着那会儿又白胖了不少,个头也蹿高了!就连那他过去以为的村妇段沁,看着也胖了点,不像刚见面的那会儿瘦骨伶伶了。
可这才几日呀?连一个月都不到呢!
随着银铃声响,一只小小的藤球,就落到了他的脚边。
宝儿追着藤球跑过来,不过看到齐炽,那小脚丫子就停下,两只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齐炽。
阿娘说,这个人就是她给宝儿找的新爹。
旧爹都对她不好,新爹估计也不怎么样吧?
齐炽长了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
其实算算,当初他那唯一一位成了亲的娘子,若是没有难产,那个孩子也活了下来,应该就跟这小丫头宝儿差不多大小吧?
想到这儿,他就冲着小丫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
他甚至还弯下腰,捡起藤球,在自己手上玩了几个花活,这才轻轻地抛给小丫头。
没想到小丫头不但没有被他的英姿给帅到,反而抱起藤球,一溜烟就跑了。
齐炽无语了,他堂堂世子,头一次对个小屁娃子表示亲善,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地不给面子,真的是俏眉眼给瞎子看啊!
就这,她亲娘段沁可是口口声声地说要当世子妃,自己是小丫头的便宜爹呢!
真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