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半道上歇了歇脚,又吃了些干粮和水,又接着上路。
最后总算在落日前到了地方。
鸡鸣渡的地方倒是真不小。
虽比不上潞城,也有三分之一般大了。
碧水河河面宽广,水流迟缓,正将一座鸡鸣山拦腰截断。
而鸡鸣渡就在河和山之间的平地处。
一条大道直通河边码头,在这条大道两边便开着近百的摊贩商铺。
而与大道平行的几条小巷内,又建起了几百座整齐民房。
码头处此时就有好几条船停靠,力工们忙活着往下卸货。
又有商贩们凑上去讨价还价,正是一派热闹繁忙。
段沁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自然对这种小渡口司空见惯。
齐炽更是王子王孙,也看不上这点小热闹。
只有小女娃宝儿,东张西望,张嘴惊讶,眼睛都不够用了。
段沁让车夫把他们送到一家客店门口,结清了车钱,又再三道谢。
车夫曾经在这里做过工,虽有十来年没再来过,但哪里有上算好货还是晓得的。
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采买些带回去,哪怕自家用不完,转手卖给别家,也能得个一两文的利钱。
他同段沁一家三口道了别,就自去镇上买货,也顾不得去看段沁一家是不是真住了店,又真去寻了亲。
段沁扶着齐炽进了店里,要了一间房。
这种小店,就算是单独的房间,也简陋得很。
齐炽嫌弃直皱眉。
段沁都看笑了。
“别担心,将就一夜,明日就坐船去洛城。”
齐炽很是不满,“不能在这休养么?”
虽然今天坐牛车,因牛车行路缓慢,他倒是没受太大的罪,但他的腿伤不宜移动,当然还是在一个地方休养才能更早恢复。
“这里离府城很近,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过来。你觉得能在这儿安心养伤?”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今晚就坐船?”
“坐夜船更加危险,两害取其轻啊。”
别说路上有可能遇上水鬼劫船,多少船只都是因为夜里突然遇上风浪,或者船工大意,最后船翻人亡的!
段沁从自家包袱里拿出木碗,叮嘱齐识几句,就带着宝儿去了街上。
小小的女娃,这还是头一次逛街。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舍不得眨。
等看到街边卖的各种吃食,那是一个劲的吸口水,并不敢出声讨要。
上一世,宝儿跟着段沁,虽然住进了京城段国公府,有了锦衣玉食,其实并没过上多好的日子。
段国公府里人人都生了一双势利眼,看人下菜碟的。
哪怕她是嫡长女,可已经二嫁二寡,没了前程,而将来国公府是属于二房继承的。等亲娘国公夫人一死,她这个嫡长女算老几?
正经的嫡长小姐都这样,宝儿这个带回国公府的拖油瓶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她又三嫁到宋家,宋家的门第跟国公府没法比,第三任男人宋谦还是宋家的庶子,可想而知,继女宝儿,越发的不受人待见。哪怕吃穿用度上有段沁管着不会差,但白眼和冷眼冷语是受了不少。
想到这儿,段沁爱怜地摸了摸宝儿的头,给宝儿买了一支小糖人儿。
又买了二两松子糖,放到宝儿的衣兜里,让她想吃的时候就吃。
“夜里不能吃哦,牙要坏!”
段沁随便逛了逛,一直走到码头,打听了客船的事儿。
明日就有两艘客船要出发。
一艘大船,一艘小船。
大船的船资贵上一些,若是去洛城,至少得一人三钱银子。
小船则便宜,一人一钱就行。
段沁手抚着胸口,只略沉吟一番,就选了小船。
她预先交了订金,拿到了三只简陋的小木牌,明日凭着木牌上船。
段沁回到客店的时候,带了几个肉饼,一碗小馄饨。
除了吃食外,还有一支木拐。
齐炽很嫌弃段家的木碗,又嫌弃小馄饨做得不够精致。
可再不好,也是他这一天吃的最好的饭食了。
只得一边嫌弃一边填饱肚皮。
等听到段沁说订好了小船,齐炽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订大船?”
段沁看了眼齐炽,“大船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