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这地方待会大概率不会干净,提前找副手套。”
阎荼:“我没有。”
封景手抽了出来,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双黑色皮手套,“喏,这不是有吗?还是黑色的。”
“哦,”阎荼说,“忘了。”
封景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他笑了好半天才说:“行。”
方才止住的风现下又猛刮了起来,祠堂的门瞬间打开,所有的窗户也被风扇得“呯呯”敲在墙上。
“路灯”又渐次熄灭,只剩遥遥一盏。
封景:“分头行事。”
阎荼:“你主外,我主内。”
“唔,”封景话语停顿,眼神波动,他应道,“好啊。”
丝毫未察觉话语有歧义的阎荼右手指尖勾着另一只手套边缘,边向上提,边向远方的灯光处走去了。
封景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那纯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封景心念一动,他有一瞬间觉得,好像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好像他曾看过阎荼无数次消失在黑暗中,又无数次自黑暗中走向他,然后,再用指尖轻触他……
用指尖轻触他?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大约是不满于封景的拖延,祠堂中的婴婴呜咽了几声。
封景被扰了心绪,面色不虞,左右张望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带进去的趁手武器,于是干脆利落地一把拽下了乱响的窗户。
封景拖着窗户绕回门前,手一推门,已经撑到极限的门应声倒地。
“咕叽——”
听起来是有东西被压挤碎了。
封景踹开门板,露出下面的地面。
地上红色、白色、黑色混成一片,挤爆了浆的眼珠混着粘稠的血液沾着地板,有的还蔓延到了封景脚下,飞快地染脏了他的鞋。
一个小鬼似的东西弯腰立在那,手在地上拨来拨去,一边拨一边喃喃自语:“眼睛,眼睛……”
封景没理睬它,他嫌弃地避开轱辘轱辘滚来的某物,尽量拣了相比之下略干净些的地,扔下窗户板垫脚,踩着进了屋。
回去得提醒阎荼,下次出来还应该带几个鞋套。
封景又向内走了一段,越走越觉奇怪。
路太长了。
祠堂一共也没有多大,他走的却至少有百米了。
不对。
那小鬼念咒般的声音不远不近,并未随着封景的行走减弱。
封景停住脚想侧耳再听,那声音却忽地消失了。
一时间,黑暗似乎吸收了所有,满地狼籍、荧荧鬼影和门的轮廓全都消失不见,除了他自己刚刚踩出来的血脚印。
封景顺着脚印向回看,大约几十米开外,脚印分出了两条路,越向回看,岔路越多,就好像有很多很多人从不同方向走来,越走人越少,到最后合并成了一个人,走到这里。
封景无视这些脚印,转身四顾,东、南、西、北的黑色别无二致,进来的人定然稍一晃神便再寻不得来路。
声音。
脚印。
岔路。
他明白了,他进门时的方向是正确的,所以只要沿着原先的方向走,不转弯不回首,就不会有错。
封景走了约有半分钟,窸窸窣窣的动静再次自四面八方传来。
这当真不是什么好声音,像是多足昆虫的爬行声,又像什么东西在挠墙。
封景的脸色不大好看,窗板被他扔在门口了,现下不可能取来,他手无寸铁的,真要来点什么,他只能徒手应对。
希望来的东西不太恶心吧。
声音越来越明显,还伴着细微的玻璃珠满地滚的碰撞声,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舒坦。
封景终于意识到没有问清阎荼这里有什么就冒然进来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还你主内我主外,他真是信了阎荼的鬼话!
各式各样的眼珠子飞散地向封景脚边聚来——
可他还未有什么举措,就见这些东西忽然一个制动,掉头就跑,一个比一个蹿得快,仿佛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妖邪。
封景呼了口气,看来阎荼也不是毫无人性,大概给了他防身驱鬼的物品。
乱七八糟的东西退了下去,黑暗也随之消失,一阵眩晕袭来,封景勉强稳住身形,他再看清时眼前就是一扇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朱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封景推开门,扑面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