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唐松躺在费悟旁边的病床上，沾染了血污的衣服都被换下，穿着蓝白条的病服。

魔纹褪去的脸上又添了不少疤痕，双眸紧闭，口鼻上戴着呼吸机，右胸被贯穿了的洞口被治疗系灵武者暂时以灵技封住，防止伤口恶化以及失血过多。

可仅凭这些手段，也只能勉强吊着他的最后一口气，剩下多少日子，全凭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只见唐松的心脏依旧在轻轻地跳动着，呼吸机内壁伴随着阵阵淡淡的白气。

强忍全身经脉破损疼痛的费悟艰难地爬到唐松的病床边，期间护士要去搀扶，却被他凶狠的眼神吓退，眼里甚至爆发出杀意，两个护士只得在一旁看着费悟艰难前行。

强行爆发杀意，无疑是加剧了经脉破损的疼痛和恶化，伴随着剧痛咳嗽两声，口中吐出鲜血。

可费悟却不管不顾，径直往前爬行。

而后强撑着趴上唐松的病床床沿，看着他那道狰狞的空洞的伤口，费悟心中只觉得无比得痛，甚至比现在全身经脉破损都要痛！

痛！太痛了！

他努力杀敌，拼命修炼，就是为了保护唐松，保护那对他好的每一个人。

可对他最好的唐松此刻却是这般重伤，命悬一线。

那他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努力反而成了负累……

醒来后的费悟回想起那场战斗，很快就明白了那日第二场战争的用意。

无他，只为了自己。

因为自己每次上阵，都会疯狂杀敌，以伤换杀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因为不要命的攻击，所以费悟手上沾染的魔兽之血，比谁都多！

虽然都是低阶魔兽，但是那些低阶魔兽对大军来说，不只是炮灰，有时候也可以是食物！

可费悟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却远超预料。

费悟每次杀完魔兽都会把内核挖走，尸体的肉也总被捣碎，无法再利用！

所以他们才针对费悟设计了一场必入坑的圈套！

虽然结果有些意外，费悟逃过一劫，但重伤的他也无法返回战场，以及杀了一个队长级别的强者，也算不错了。

对于魔兽一方来说。

如果不是自己对魔兽赶尽杀绝，如果不是自己这么被魔兽关注，如果不是自己入了圈套，如果唐松没有来救自己，那么唐松就不会出事，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地躺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后一口气就散了……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事实就是唐松因为救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或许是察觉到费悟的到来，一样沉睡五日的唐松也缓缓地睁开了眼。

映入唐松眼中的，是和他相差无几，同样虚弱憔悴，面色苍白的费悟，唐松努力地抬起手，费悟看到他挣扎的手，多年情同父子的默契，自是知道他的意图，忙握住他的手，带着啜泣道：

“爸，爸，你醒了，我……咳咳，我好、好担心你……”

呼吸机面罩下唐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费悟的手。

“别…哭…我的…孩子……”唐松也是艰难地开口，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呼吸机面罩上的雾气都会加重一分，同时也想抬手去抹掉他脸上的泪痕，“我……我没……事，相…信……我……”

“好，咳咳咳，好，我相信你！”费悟忍着喉管那割裂般的疼痛，迅速把话说完，然后才憋不住又带着血连咳数声。

“好了，你们都别说话了，都先养好身体，然后再团聚，好不好？”一名护士目光在这对父子俩之间转了几圈，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费悟看着唐松，目中带着懊悔，带着不舍，而唐松则是带着鼓励，“你…先回…去……”

费悟见唐松这么说，不再反抗，任由两名护士合力将自己搀扶抬回自己的病床上。

唐松右胸那比拳头还大的狰狞伤口在费悟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两行清泪顺着费悟的面颊流出，滴落在枕头上，流下一滩浅浅的水渍。

眼里的懊悔之意愈发强烈……

……

“我觉得这不妥，不得不承认他是非常优秀的学员，我也承认他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个岗位，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

瑞桐市唯一的一所灵武大学的教师办公室内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他这两年状态确实不好，但是他学习的，和表现的，都是拔尖的，而且他也没有对同学怎么样，甚至脾气都没发过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