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突转。
几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人闻言上前,动手就要架人。
我闪到我妈面前,摊开双手,眼神警惕:“谁敢碰她!”
我爸爸显得有些慌乱,后知后觉地跟着我,将我妈护在身后。
“我们只是来吊唁的,没别的意思。”我爸道。
老头双手撑着轮椅两侧,冷笑着上下打量我们三人:“吊唁?是看人死了,回来想分点什么的吧?”
“爸!”严律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我瞪着老头。
原来这老头是我那入赘的好外公。
对于上一辈的恩怨,我自知没什么资格和能力做些什么。
可要是谁敢动手伤害我的父母双亲,我跟他没完。
周遭围着的那群人,无论男女老幼,全是我没见过的。
他们的眼神,有好奇,有得意,有揣度,也有面无表情。
“是我通知姐姐的,妈临终前最记挂的就是姐姐,爸你是知道的。”严律道。
老头梗着脖子呵斥:“这是你哪门子的姐姐。她早就为了男人,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我们!她早就跟严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妈妈紧咬着下唇,并不分辩。
她只是冲着棺木的方向,八跪二十四叩首,磕得额头渗了血,才站起,转身,走了离开灵堂。
我跟爸爸也跟着二十四拜完,追着妈妈而去。
现在她的心神不宁,我们怕会出什么事。
我们跟着妈妈回到酒店。
妈妈躺在床上,被子拉到了脖子处,背朝里,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我和爸爸,一人坐在床沿的一侧,安静地陪着,并不多言。
我们三个人的时间,似乎在这套客房里,静止了。
临近黄昏,爸爸亲手炖了软烂的面条,端到房里。
“有莉,吃点东西,要不然会胃痛的。”
妈妈脸色惨白地爬起来,我连忙给她拿了个靠枕。
妈妈努力地吃了两口,可突然脸色大变,又全吐了出来。
东西,她吃不进去。
悲伤,要拖垮她的身体了。
爸爸心疼得偷偷抹泪。
他放下碗,温柔地抱着妈妈,在床上,像蚌壳一般保护着她。
我轻轻掩房门,退到厅上。
我的心情糟糕极了。
我拿起手机,盯着时俊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竟连一条微信也没有。
也就是说,一整晚过去,时俊从没找过“姚语裳”。
许是无聊,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转换账号,打开了只有傅思明停留的小号。
无数短信涌入。
“家里怎么样?还好吗?”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
“我现在就在江州,有任何需要,联系我。”
他给我发了他的酒店定位。
距离我们现在住的酒店,并不远。
我不认为,像这种家事,一个外人能帮什么忙。
我想不透傅思明的行为逻辑,他的这种距离感和分寸感,给我造成了某种负担。
可我不至于无理到给一个想帮忙的人甩脸色。
“一切都好,不需要帮忙。你自己在江州玩玩就回去吧。”
我回复完,重新切回平常使用的账号。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原以为是客房服务那边有什么事,结果开门看到的是个尝试用妆容遮掩沧桑却失败的女人。
她看见我的那刻,满脸温柔。
“语裳,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可我上午的时候,看见这个女人就站在严律边上。
何况,语裳是我的小名,除了一些亲人,估计无人记得了。
于是,心里便有了猜测。
“舅母?”我不太确定地道。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盛。
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