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瑗翘首以盼的王院首终于来了，一屋子人屏息静气，生怕自己的一点声音就影响了王院首的诊脉。像王院首这样久经宫廷淫浸的人物，已经学会了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婧瑗死死盯着他，可他除了捋自己饿山羊胡子外，不再有其他神情。过了好一会，王院首才老神在在的收回手。背着手踱出了屋子。樊妈妈立刻跟了上去，婧瑗也挣扎着要过去，硬是被盈秋按住了。

屋外，王院首摇了摇头。“尊夫人的伤虽不致命，但是体内的毒素横行，现在全是靠意志撑着。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樊妈妈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樊妈妈年轻的时候过得苦，夫君早逝，儿子也没能长大，徐氏就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如今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樊妈妈忍不住老泪纵横。

原本以为上京后，以京城的人杰地灵，徐氏总是有一丝机会的，现在连太医院的院首都给徐氏下了最后通牒，徐氏，是真的药石无医了。

樊妈妈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屋子的，步履蹒跚，差点被门槛绊倒，多亏了水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妈妈，不用瞒我，我都知道的。”徐氏虚弱的声音传来：“只要瑗儿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妈妈答应我，一定要看护瑗儿平安长大。”

樊妈妈再也控制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水月和盈秋也跟着跪下了。碧华碧落一见这情景，向其他众人使了个眼色，轻轻关上门退出去了。

“夫人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的，绝不叫小姐委屈了。”两个丫鬟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盈秋和水月都是徐氏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在没有进徐府之前，两个丫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对徐氏自然是死心塌地的。

徐氏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在硬挺着，她的女儿还没有长大，她舍不得扔下女儿。徐氏不确定自己每次睡着后还能醒过来，她必须尽快为女儿做好安排。

徐氏喝了药睡下了，婧瑗躺在母亲身边，思想游离到道县的家里。若是万俟皓和姚心蕊知道了，这会心里肯定在偷着乐吧。婧瑗已经将徐氏留在道县的大件家具和器皿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会拿回来。

一直到晚饭时分，徐氏才悠悠转醒。其间白泽羽过来过，见婧瑗也睡着便没有打扰退了出去。他听母亲说婧瑗要搬出去了，他有点舍不得。可是母亲卧病在床，自己也不能总想着去玩。

但是白泽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再也没机会和婧瑗玩，她便已经离府了。虽然白泽羽后来忘了婧瑗想什么样子，但是他始终记得自己心里有个叫婧瑗的，非常喜欢的小妹妹。

徐氏衰弱到已经无法进食了，樊妈妈用勺子喂一勺漏半勺，对于徐氏后事的安排，必须尽快了。

饭毕，徐氏气喘吁吁的交代着。“妈妈，明日就买宅子，贵一些不要紧，我想从自己的宅子里发丧。将信物交给瑗儿，剩下的产业将来都交到她手里。求侯府相助，让瑗儿脱离万俟家。再找我二叔，让他把瑗儿的名字写在族谱上，继承徐家香火……咳咳……”

“夫人，别说了，您好好歇歇。”

“不，让我说完，不然我怕没机会了。府里的老人都是得用的，跟了父亲一辈子，断不会背叛徐家，铺子就先交给他们管着，账目每半年一交。妈妈你从外面请两个会算的账房来查账。账目清晰的奖励，作假的撵出去。”

“夫人，如此大任，奴婢怕担不住啊。”樊妈妈生怕自己一应承，徐氏就撒手人寰。

“妈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能照顾好瑗儿。万俟皓和白家有约定，瑗儿七岁要回府，可我不想让瑗儿回府。留在县衙的东西值五六千两银子，让二叔以他的名义再给他五千两，将瑗儿彻底变成徐家人……”

此时的婧瑗只是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她不想浪费与母亲相处的一分一秒。没法留住母亲，就让母亲的味道永远记在心里吧。婧瑗一时忘了自己的年龄，抬头望着靠在大迎枕上的母亲：“娘，请个画师来吧。”

众人闻言一愣，婧瑗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谨慎。她忙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指着挂在厅堂的那副春江晓景图。樊妈妈眼睛一亮。

“夫人，小姐的意思是画幅画像吧，奴婢明日就请画师来，给夫人画幅画像，给小姐留个念想。”

徐氏点点头，吃力地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这一夜，徐氏没有让婧瑗睡在自己身边，因为徐氏已经疼的经常在夜里醒来，她不想影响女儿的睡眠。独自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