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来人啊，婧瑶投水了，快来救人啊。”

“作死的丫头，大晚上的喊什么喊，要是惊扰了贵人当心挨板子。死就死吧，这宫里哪年不死个百八十人。作死的，非赶在这个档口……”

“王公公，求您赶紧让侍卫下去救婧瑶吧。”

“滚开，想死你自己下去陪她吧。”

“王公公，王公公您别走啊。婧瑶，婧瑶，我来救你了。”

“对不起音儿，相识五年我都瞒着你没有告诉你我的本名是万俟婧瑗。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做姐妹。”万俟婧瑗在心里哀叹着，闭上了眼。

又是扑通一声的跳水声。这是她意识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音儿与婧瑗同时入宫，和她最是亲近，她这么走了，音儿自然是不会弃她不顾的。十八年了，婧瑗就她这么一个好姐妹。

婧瑗艰难的翘起嘴角，想让自己死的好看一点，却觉得头越来越重，再也呼吸不动，水，从身体的每一个孔隙里涌入，直到彻底的沉入黑暗。

……

“哇哇哇。”婧瑗被一阵婴儿的大哭声惊醒了，她努力的睁开眼想看看阴间是否是个解脱的世界。然而，入眼的是焚着老山檀木的一间卧房。只是清幽的檀香无法遮盖浓浓的血腥味。这是阴曹地府吗？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恭喜老爷，二夫人生了，生了个女儿。二小姐白净细腻，眉眼像极了老爷，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婧瑗正在思考关于阴曹地府的传说，突然间，一阵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她一焦急就爱捋鬓角的头发，习惯性的想伸手的时候才惊奇的发觉自己的身体并不那么听从指挥。

婧瑗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浑身红红的，皱皱的，十分难看。难不成已经重新投胎转世了，可是她还没有上奈何桥喝孟婆汤啊？婧瑗的大脑一时还无法接受眼前的视觉冲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婧瑗被接生婆抱下去洗净，包上包被。放在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身边，虽然十月怀胎，她看上去仍然那么纤弱。因为生产耗尽了力气，她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婧瑗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她的表情有种如释重负的安详。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收拾了好一阵子后，房门终于被推开了。逆着光婧瑗看不清来人，只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直缀的男子。他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那女子贴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捋顺，又将婧瑗抱起。

婧瑗对上了他的眼睛，却觉得如遭雷击。这个男人，他，他居然是前世的父亲，那个在记忆里只出现了三天的父亲：万俟皓。

婧瑗呆愣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心蕊，你看她是不是很像我。妙音生产如此凶险，咱们瑶儿出生的时候就十分顺利，没让你遭那么多罪。”

“老爷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瑶儿就不是我千辛万苦生出来的一般，不过是我们瑶儿孝顺知道体贴娘亲，不忍让我受苦罢了。”一个娇媚的，带着几分嗔怪的声音在那男子身后响起。

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熟悉？前世的父亲？瑶儿是不是前世的姐姐婧瑶？心蕊不就是那个口蜜腹剑的大夫人吗？前世婧瑗就是被大夫人算计，在被抄家为奴前将她从庙中接回来，代替她的姐姐入宫为奴为婢。

“我不是已经在宫里投水自尽了，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不是生前的记忆如此清晰，婧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不，不是梦，她还是她，只不过回到了母亲生出她的那一刻。

婧瑗努力的扭过脸想去看看母亲，前世母亲生下她后身体虚弱，婧瑗还没有满月她便撒手人寰。之后婧瑗就被安上了命毒克亲的命格，送去了庙里。上一世，母亲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的影子，如今只想好好的看看她。

想起前生母亲是因为生她而落下病根，不治身亡，婧瑗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见她哭闹起来以为她是饿了，赶紧把她交到乳娘的手里。

“老爷，这都快寅时了，折腾了大半宿，妹妹还得休息呢。咱们回吧，等明儿再来看妹妹和孩子。”在二夫人的劝说下，父亲替母亲盖好了被子便离开了。

婧瑗被乳娘抱去了耳房，任乳娘怎么哄劝她都不肯吃奶。虽然婧瑗现在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但灵魂却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她实在没办法张口咬住那白花花的胸脯。一番折腾后，她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虚弱，睡着了。

梦里，婧瑗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牢笼里，没日没夜的干着粗重的活，时时被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