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做了官了,便摆上了官架子,容不得血亲族妹了?”
阿云真想一碗茶泼在老婆子脸上,却还是只能硬生生忍下来:“老夫人说的哪里话。”
傅羽姝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道:“祖母莫要责怪云哥哥,或许是羽姝哪里不周到,得罪了云哥哥吧?”
一口一个云哥哥恶心得阿云差点没吐出来。
老妇人扶了扶头上的发钗道:“反了天不成?即是做哥哥的,哪里能与妹妹计较这些。”
阿云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心中想着当初阿爹为什么不将这老妇人处置了再走?省的多活这许多年,还来恶心她。
傅羽姝依旧豁达的替阿云开脱道:“祖母,这也不能怪云哥哥,毕竟常言道贤母使子贤,母不贤则……哎呀,羽姝失言了。”
阿云冷声道:“既知自己失言了,便把你那破嘴给我收好了,反正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老妇人厉声道:“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怎的没听清啊?是患了耳疾吗?哎,看来这傅家的祖宅风水不好啊,一个嘴巴坏了,一个耳朵坏了,哈哈……”
要论托大拿乔,阿云甘拜下风,可若要打嘴炮,阿云是绝对不服输的。
“你这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不过是西川匪贼出身,什么商贾人物,不过是哄人的玩意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是匪贼教出来的儿子,如此不知礼数,别以为捡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就不得了了,若给你安个不孝的罪名,管你是几品大员,照样给你撸干净了。”
能丢官?早说啊!那她还客气什么?
“孝?让我来孝敬你?不如让羽姝妹妹去坟头上孝敬您如何?”
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憋的通红,傅羽姝忙上前帮她顺气。
“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语出《左传》翻译:你知道什么?你如果在中寿的年龄死去,你墓上的树叶也该长到两手合抱那么粗了。)
老妇人舞姬出身,这话便也就听不懂了。旁边的傅羽姝倒是有些惊讶的瞪着眼,气得脸色苍白,俯身与老妇人耳语了几句后,坐在上首的老妇人才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碗,颤抖着手指着阿云,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阿云蹲在碎瓷边叹了口气道:“老夫人,这可是平王府,不是您傅家宅院。这瓷盏可是出自名窑,连王爷都只得了这么一套,今日都用来招待您了,您这一摔,若是王爷怪罪可怎么好?毕竟晚辈跟您老人家又不在一个族谱里,到时候连帮您说话都没个立场。”
傅羽姝此时也不再假装柔弱了:“你莫要说这些来唬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
阿云轻笑道:“三岁孩童还有人管教呢,可惜啊……啧啧……年纪轻轻便没了双亲……”
“你!”傅羽姝气得还不了嘴,也不再继续跟她吵,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后强笑着说道:“傅云卿,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阿云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看着她:“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没脑子的,怎的就总来招惹我?”
傅羽姝忽的抬头看她,却并没有说话,只扶着一旁的妇人道:“祖母,咱们走。”
阿云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冲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道:“我等着妹妹的好手段。”
第二日有朝会,阿云的官服还没有做好,只得找出一身石青色的直裰穿上,天不见亮就骑马去宫里上朝。
“臣宗正寺卿傅岩华弹劾御史台御史傅云卿,不敬长辈,不孝宗亲,诅咒亲祖,品行不端,私德有亏,难堪大任。”
阿云可能是大宣立朝以来第一个头天上任,第二日便被弹劾的官了。
若是平常七品官员,也不过就是罢免的事,可阿云是皇上亲封的御史,谁敢上任第二日便罢免?
高座之上,男子的声音有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宗正寺卿为何不报与御史台,何以亲自弹劾?”
“这……”傅岩华一下子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让御史台来弹劾御史吧。
“启禀陛下,寺卿大人恐怕是怕我御史台有包庇之嫌,才不得不如此为之吧。”
出列说话的人正是排在阿云前头一年轻官员,穿着青色官袍,此人正是御史中丞许朗。
傅岩华一惊,心中更加不安。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责,若把御史台得罪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龙座上的中年男子并未有多少情绪,只冷声问:“傅御史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