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扶着额揉着混沌的太阳穴,“不知老先生如何得知?”
阿云坐在一旁,把玩着他的剑鞘,少有的耐心解释着:“少侠你是中毒了,一旦运功,气走丹田,便毒发而亡。”
阿云及时补充:“不过今日你运气好,及时卸了力,又遇着我这么个善人,不计前嫌把你送到医馆,不然可没这么命大了。”
白须老者见自家少当家时时不忘往脸上贴金,只能接过话茬:“公子虽是捡了条命,可日后却更加艰难。这毒啊损就损在即使侥幸不死,但也会疼痛如万箭穿心,削肉剔骨一般,起初十日一次,到后来会递增至每日三次,直至活活痛死,更有甚者,撑不到最后便自己了结了。”
宋彦的脸色苍白,看不出多少情绪,温和有礼的与那白胡子老头说着话。
“先生可知这毒的渊源?”
“老朽学艺不精,对此毒知之甚少,只是多年前在一本古籍中获悉皮毛,其中关窍还未悟出。”老者扶着胡须缓缓摇头道。
突然,门口一声粗暴的推门声,便见一玄衣男子呆愣愣的立在门口,发髻略微有些散乱,眼中泛着血丝。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缄默着靠在墙边。
阿云认得他是这王公子的随从,见他这副失了魂一般的样子,也不好再开口提诊金的事。随手拎着宋彦的剑出去了,剑鞘上嵌的红红绿绿的石头方才她摸了许久,也没见掉色,应该也能值点银子吧。
这人若是赖账,当了这把剑抵诊金应该也是亏不了的。
走到门口,阿云拍了拍掌柜,极其小声的问道:“里间中毒的那位诊费可算出来了?”
“零零总总算起来差不多得八两多银子。”掌柜也凑过来小声回答,为了更有说服力他还比了个八的手势。
“王公子这二十两诊金我赵铁柱先垫着就是了,无需多虑,尽管医治便是。”阿云忽地吼了这么一嗓子,吓得掌柜一哆嗦,说完就利落的出去了。
掌柜愣了一会,才咂摸出这中间的意思,这是要黑吃黑?
这医馆要是这纨绔子来当家,以后非得让人当黑店砸了不可!
阿云抱着那把剑乐滋滋的上了街口候了许久的马车,回想那王公子主仆二人似含情脉脉,又欲语还休最后无语凝噎的样子,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
他们这关系,匪浅啊……
医官中。
宋彦想起方才外面的一声“赵铁柱”,他不由地轻笑了声,心中那股郁气也消散了些。
沈桓这才一脸疲惫道:“是我疏忽了。”
“今日我还未追上那两个黑衣刺客,二人便咬破了齿后的毒囊,我上前时便已毒发身亡,应当是哪家养的死士。虽没能问出什么线索。”
宋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顺着话头问他:“那你觉得会是皇后,还是太子?”
“殿下慎言!”
宋彦也不再言语,做了个手势沈桓便出去了,听到房门被轻轻合上,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次,他终归还是有些失望的。
阿云在家老实呆了好几天,今日她起得早,在院里练完了鞭子,日头才刚刚出来。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衫,头上戴着顶白玉小冠,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小扇“嚓”的一声利落抖开,榕树下这不起眼的小摊便瞬间引得旁边的路人频频回头张望。
赵大娘捞出锅里刚炸好的炸糕便忍不住取笑道:“我说傅公子啊,这二月的天哪用得着扇扇子?也不嫌碍手得慌。”
“这您可就不懂了,您看,我这不是端得一派斯文隽秀嘛?”阿云边说着还边摇了摇扇子,努力证明自己的话。
赵大娘笑得一颤一颤的,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将阿云点的吃食放在了桌上:“傅公子你生的这么俊俏,有的是小娘子喜欢呐。”
阿云看吃食上来了,也不再跟她玩笑,收了扇子便专注着吃。这赵大娘做的炸糕带着花椒的麻香和香葱的清香,里头软糯,外头酥脆,配上一碗淋了辣子浇头的嫩豆花一起吃,真真是妙极!
今日外头天气好,茶肆老板便将座椅都摆到了外头,客人就能晒着太阳喝喝茶,摆摆龙门阵,甚是惬意。蜀地的春季十分短暂,春日的暖阳就显得弥足珍贵,但凡有太阳,外头放再多桌子都有的是茶客。
宋彦其实早就看见阿云了,只是碍于礼数,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待阿云吃完他才走过去抬手行了个礼,邀请她上茶肆里坐。
阿云呆愣愣的看他一副谦谦君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