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任自己的手指在对方的脖子上停留了几秒钟,在脑海里丰富着就这样掐死对方的幻想。创作欲令他的手指发痒,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用钢琴琴弦勒死了死者,如他往常会做的那样;然后把手埋进你的委托人还温热的胸膛里,撕扯出他的心脏。”阿尔巴利诺这样为这个故事收尾。
而赫斯塔尔灵巧地转身,从他的手臂之间抽身而出,这个男人面色平静,好像既没有被吓到也没有感觉到冒犯。但是当他抬起头看阿尔巴利诺的时候,阿尔巴利诺看见他的蓝色眼睛里有一道极亮的光一闪而过。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解说。”他这样gān巴巴地说,再一次去整理自己的衬衫袖扣,虽然衬衫根本被淹没在大衣和西装下面了,连一点布料边角也看不见。“实际上,过于细致了,你不是说法医只要会说‘无可奉告’就行了吗?”
“可您不会把这种信息卖给记者,对吧?”阿尔巴利诺愉快地回答,那双láng一般锐利的绿色眼睛紧紧地锁定着他,“那听上去可没什么职业道德,况且,如果您真的把这些消息透露给记者的话——我会知道的。”
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似乎意味深长,赫斯塔尔假装吃惊地挑了一下眉:“我希望这不是个威胁。”
“但是您看上去也并不担心。”阿尔巴利诺轻松地耸耸肩,“实际上,对于一个刚看完一具变态杀人狂制造出来的尸体的人来说,您看上去真是太镇定了。”
“正如我之前所说,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所代表的意义并不相同,眼前这个——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赫斯塔尔冷静地点点头,似乎也不在乎他现在的发言以一般人的道德观念来看有多么不妥当。
他说完这句话,可能是嫌自己和阿尔巴利诺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了,就流利地向后退了一步,进一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且指出:“没有人指出你与别人相处的时候距离感似乎有些成问题吗?”
“大部分人都不在乎。”阿尔巴利诺笑眯眯地回答,颇有暗示性地、愉快地眨了眨眼睛,“说实在,他们求之不得。”
赫斯塔尔终于皱起眉头来,这表情看上去真是令人愉快:“你是在跟我调情吗?”
“我在做一些于我而言不可或缺到如同盐和面包的事情,”阿尔巴利诺继续保持微笑,把嗜血的假面隐藏于其下,依然天衣无缝。“至于调情——至少不是今天,也最好不要在这里。停尸间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第6章 该隐之印 05
维斯特兰钢琴师再一次作案之后,各种媒体上着实热闹了一阵。
虽然维斯特兰市是一个拥有至少两位变态杀人狂的城市——至少两位,毕竟这里治安这么差,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个连环杀手一直坚持把自己的受害者挫骨扬灰,导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他呢?——但是公众显然对钢琴师更感兴趣一点。
阿尔巴利诺对媒体的这种倾向心知肚明,要是让他评价,他就只能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想,但是那么做真的很没品味。”
这些人之所以对维斯特兰钢琴师这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选定的受害者都不是什么好人,自认为无罪的人只要感觉这种可怕的遭遇不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就会对这样的事情津津有味起来。
如果说面对礼拜日园丁,他们还会担心突然被一刀割喉然后眼睛里被种满大丽花的结局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面对钢琴师他们就全无这种顾虑了。凶案发生了好几天,钢琴师占据了报纸整整三天的头版头条,现在还有一群人在社jiāo媒体上争吵钢琴师到底是不是义警——拜托,怎么会有义警会把活人挂在木桩上开膛破肚啊?
星期日的时候阿尔巴利诺在法医局加班,他手头上积累了好几件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要处理,大部分是自杀、车祸或者嗑药过头之类。当他在解剖室里给尸体开颅的时候,在他身边帮忙的实习法医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维斯特兰钢琴师的问题:显然在八卦这种事情上,就算是法医也不能免俗。
“他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太可怕了。”法医局的实习法医汤米说,这个满脸雀斑的红头发年轻人夸张地打了个寒战,“咱们都听过FBI的讲座,不是吗?那种只有把器官从受害人体内扯出来才能勃起的疯子——”
“我很确定当时FBI的讲座不是这么说的,汤米。”阿尔巴利诺哭笑不得地说道,把手里的骨锯递给汤米,示意对方把躺在解剖车上的这具尸体的头盖骨打开。汤米操作的时候轻车熟路,空气中都是锯骨头的时候飞扬的骨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