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争上一争。”
朱尚烈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也是蒙汉混血,把你当作兄弟,发发牢骚罢了。你也知道,我母亲虽为正妻,却是被俘之人,能嫁给秦王,实则是为了诱降我舅父,现今我舅父已殁,她已失去了利用价值,能苟活至今,也是皇爷爷格外照拂。不比那邓妃,是功臣(其父邓愈,死后获封宁河王)之后,故旧亲朋,遍布朝野,势力庞大,我母亲孤苦伶仃,又不受父王宠爱,子以母贵,子以母衰,我拿什么去争啊。”说罢,他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张士行一见势头不妙,连忙劝慰,吃了几口菜,便要告辞出来,朱尚烈急忙叫小太监端出一叠宝钞,递到张士行面前道:“小小程仪,不成敬意,请大人收下。”
张士行连忙推辞道:“小王爷多礼了,请我喝酒,已是叨扰了,岂敢再收如此大礼,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说罢,拱手告辞,赶紧走了出来。
他回到前寝殿,看到正房门窗紧闭,一打听手下,才知朱标正在午睡,便命人找出几件朱标所带来的京师特产,提了两大盒,直奔后寝殿,问了门口太监,说是要拜见王妃,那太监认得他是前院太子身边侍卫,客客气气道:“大人,难道不知我家王妃已随王爷前往京师赴任了吗?”
张士行奇道:“适才刚见过你家王妃,怎么一会儿工夫便去京师了呢?”
那太监这才恍然大悟道:“大人所说的可是鞑子女人?”
张士行斥责道:“一派胡言,什么鞑子女人,那是秦王妃。”
那太监连忙自己掌嘴道:“小的胡说,王妃不住此处,在后花园佛堂之内,为的是修身养性。”
张士行喝道:“头前带路,我有要事找王妃相商。”
那太监连声说是,急忙接过张士行手中礼物,顺着长长的甬道,朝后面走去,穿过一道宫门,来到一处大花园之中,只见绿树掩映,繁花似锦,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他二人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大屋之前,只见那房子屋瓦倾颓,门窗破败,靠着墙根堆满了柴薪,张士行看罢,不禁怒道:“这算什么佛堂,我看明明是柴房。”那太监也不答话,急忙把手中礼盒一丢在地,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这时,听到外面人声,屋中走出一人,正是秦王妃观音奴,此刻她已脱去华服,换上一身粗布衣服,荆钗布裙,未施粉黛,如同一个普通农妇,神情落寞,更显苍老丑陋,见到张士行,微一发愣,问道:“总旗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张士行捡起地上的礼盒,拂去尘土,双手捧上,恭恭敬敬道:“小人张士行受太子侧妃柔妃所托,特来向秦王妃请安,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乞笑纳。”
观音奴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对张士行道:“柔妃可是塔娜公主?”
张士行答道:“正是,小人也曾是塔娜公主的那可儿。”
观音奴闻言,神情终于松弛下来,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真是难得,大人请进屋里说话。”
说着,她将张士行让进堂屋之中,又喊了一声:“王妈,上茶。”说话间,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妪颤巍巍的从右首屋中走出,端过一个粗瓷大碗,放在斑驳落漆的八仙桌上,里面盛着微黄的茶汤,她接过张士行递来的礼盒,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又退了下去。
观音奴道:“这位王妈,是我的乳母,跟了我四十余年,性情有些孤僻,大人莫怪。大人请坐下说话。”
张士行欠身半坐在那把破旧的木椅之上,那木椅登时吱呀作响,他再抬头打量四周,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一无装饰,比之平常人家尚且不如,遑论是堂堂王妃之所。
张士行有些义愤填膺,一捶桌面道:“秦王也欺人太甚了,如此对待一个正妃,岂不是虐待吗?”
观音奴凄然一笑道:“我本是阶下之囚,还敢有什么奢望,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况且我们蒙古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餐风露宿,逐水草而居,还有什么地方不能生活?塔娜公主怎么样,太子对他还好吗?”
她这平平淡淡的一问,如同霹雳闪电一般击中了张士行的内心,塔娜在鸡鸣寺的哭诉顿时在他的耳边响起:“死就死吧,我和你一齐去死,反正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再也不想这么活着了,我的巴特尔。”
观音奴身为正妻,尚且如此,而塔娜身为侧妃,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不寒而栗,尽管太子朱标温文尔雅,不似秦王这般残忍暴躁,然而击垮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只须一把